面对现实阻力的妥协。”许哲生声音低哑一句一句地讲完了。
几秒钟沉默。
商易笑了,通而圆地话来:“我以为当稳健派的意思是:要在复杂错综矛盾的社会诸力量中找合力线来,合力线方向制定我们的战略,这样才实际可行。是吧?有的时候,先锋的战略,并不能成为整个社会的轨迹。”
“我们不应该站在平衡上,我们应该通过我们的努力尽量使社会的平衡往前移动一,知吗?”许哲生的声音提了,一丝激烈来“整个社会的轨迹是不会和先锋队的努力完全一致的,但有了先锋的努力,社会的合力线才能往前移动一些。如果,先锋力量退到合力线位置,合力线还要往后退,知吗?”
他是1966年的大学毕业生“文化大革命”中,他一个人跑遍了全国农村搞调查,写了不知多少篇关于农业政策的“反动文章”在地下传,为此,他被抓,被判刑,被打坏了。现在,他在一个政策研究机构中任职,一直怀着一疾恶如仇的斗士情绪在搞改革。四十多岁了还未结婚,而且发誓独。也许是由于长期迫害的状况不能结婚,也许他是想当个以殉事业的大改革家,起码,人们普遍对他是这印象。
“你全面讲讲你的‘宣言’吧。”张抗笑。
“你们可以去看报、看杂志。我的观早已公布于众。”许哲生说。
他,石涛亮,讲话了。这位眉清目秀的南方人看模样还像大学生,其实已经是颇有名气的学者了。“我认为,大趋势我们不仅要谈,而且要从历史更宏观的角度来观察。我们要把握几千年、几百年、几十年的历史大趋势。”他的好听的南方音显一类似女的文雅来;他急促的语气和微微带的一吃,则显他的率真“不这样看清历史,我们会犯近视的错误。我们会把力消耗在一些并非最重要的事情上。”
“我完全同意石涛亮的观。”坐在他旁的是他的妻唐莹,这时用一像小儿科大夫那样温和的上海音说。她的外貌像她的声音一样,丽、纤弱、小,穿着一件浅绿连衣裙,目光中着温善。
石涛亮到了唐莹的支持,他停住话等妻讲下去,妻的才比他好,然而,唐莹讲了这一句之后便不再开。他知,在公开场合妻总是尽量扮演角。她希望他更多地讲话。就像他们合作写书,妻也常常不愿署上她的名字一样。
还讲什么呢?他刚才的话已经对争论的两派都蓄地提了批评。他认为他们太急功近利,缺少更长远的历史光。
他是富有历史远见的。
为什么中国封建社会延续达两千年之久?对这个陈旧而崭新的问题,历史学家们从未令人信服地解释清楚。然而,他,石涛亮,在妻唐莹的协助下,从1968年在大学“逍遥”开始,把控制论、系统论引了历史研究,得了引起世界学术界瞩目的结论。据控制论理论指导下的研究,中国封建社会是个超稳定系统。它一方面有着大的稳定,另一方面又表现周期振。这系统大的稳定,正是依靠它本有的周期振的调节机制得以实现的。在这里,他把中国封建社会史上每隔两三百年就会发生一次激烈的改朝换代的周期振,第一次同中国封建社会的长期停滞内在联系了起来。他第一次大胆指了:中国封建社会之所以能明显有别于世界其他封建社会,保持“大一统”这个独一无二的特,与儒生这样一个独特的地主阶级的知识分阶层的存在有着相当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