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已病得很了。因为太悲痛了自己的得病,便又似乎应该去怨恨许多人,这病总不是她自己喜它而寻找得来的'她看着小二那忠厚的脸就怪声的笑起来:
“放心!我不会上就死去的!”她那直向小二去的两光,却明明是显那怨毒的意思,而且话也是如此话:“放心!总有一天我就会死去的!”
她自己毫不思量的把话投过去,小二自然正如她所愿的那话的锋芒了。而她自己就会好过些吗?当她未曾说话以前的心境,也许还平静,为了那言语得那样伤心,又加上从空气中再传来那音调的抖颤,反把那本不甚凄怆的情调,更加了。她好象真的又觉得没有一个人不乐意她死的。而这病就是所有一切人的对于她的好意,她忍不住又要哭,垂下去抚那短衫的边缘。
小二本是一番好意问她,得来的却正是相反的恶笑,心也恨了,只想骂她,又看见她那低着默坐着的样,显得也很可怜,便制住他自己的怒气,大踏步跑去了。
如果小二能懂得她的苦衷,跑过去抱起她来,吻遍她全,拿泪去要求,单单为了他的,去山珍惜她的,并发千百句誓言,愿为他们幸福的生活去努力,那阿又重新再温起那颗久伤的心,去再她的丈夫,去再为她丈夫的光明的将来而又快乐的来生活,也是不可知的事。无奈小二,他只是一个安分的心的田的人,他知妻是应该来同着过生活的,他不知他却还应该去会那隐秘着的女人的心思。也许这又是阿的幸福,因为在他那简单的,传统的见解上,认为更是他妻的不对,更去折磨她也有之的,那末阿就可以永远沉浸在她的梦幻中。
阿看见小二去了,觉得他冷淡得很,简直是非常之狠心,因此她更大颗大颗让泪直抛下来。
后来阿婆也觉她的病来,看见她茶不思,饭不想的,疑是有了喜,倒反快乐,也愿意宽待她些了。觑着在无语把一双手浸在凉里洗衣服的阿,这老婆就大声喊着说:
“放在那儿吧。今天你起得太早,去躺一会儿吧!”
家里人又都似乎对待她很和平了,不过她依然还是那样从不见一笑容在脸上,让人放不一好意去。
三
是八月的一天了,阿病还没有好,她依然起得非常早,早得院坝里还没有人影来往。是异常的眩,她近来最容易发,大约是由于太少睡眠,太多思虑的缘故。但她还是毫不知危险的,任这情状拖长起去。譬如这早上,已有了很凉的风的早上,本不该穿着薄夹衣站在大柳树下,任那凉风去舞动那短发。而且她把睛就放在那清澈的湖上,心更比湖还漾在更远的地方去了。看见在天空中飞旋的鹰鸟,就希望自己也能生两片有力的翅,向上飞去,飞到不可知的地方去,那地方是充满着快乐和幸福。所以她又常常无主的望着天,跟随着那鹰去翱翔。鹰一飞得太远了,力已不能寻那踪迹,于是又把那疲倦的闽下来,大声的叹着气。
她正凝望着那天际线神的当儿,一只手却拍在她肩,她骇了一大,原来是阿招嫂,也没有理好发,衣裳还是歪歪的披在上。
她痴疑的望着阿招嫂,觉得她也瘦了些,她是自从七月—里分娩后就不常见了的。
“喂,你没听见吗,是那儿来的哭声呢?”
阿还没答应她有没有听见,阿招嫂又用力拍了她一下“听!”并且现着一副张的脸。
她觉得很可笑,什么事该值得那样去注意?然而同时她也听见了,那哭声真来得那样悲痛,那样动人!
慢慢她们都听那哭声正是从她们左边那山坡上所传来,阿招嫂又拖着她向那哭声走去。一直走到最后边的一所洋房了。她已不敢再继续去听那激昂的狂的痛哭,不过她又不知抵抗的随着阿招嫂走上那游廊。房里的听差巳看见她们,也没有来禁止,都木偶样的站着。从靠东边的纱窗望去,她们看见那钢丝床上,平平的无声无息的躺着那苍白脸的姑娘。她的脸是比平常更苍白了,盖一床薄毡,睛半闭着,眉和柔发,都显着怕人的黑。那男人呢,就挣扎在两个年轻朋友的怀抱里痛哭,要扑到那死尸上去。阿望了那女人半天,想不什么来,只觉得那情景和哭声忽然变成了一力,的痛击了她的心一下,便摔脱阿招嫂的手,跑回去了。
阿婆,大嫂听说那的姑娘死了,都跑去瞧,都也带着叹息回来。整天,她们又都在谈讲到这事。
到下午,由几个人抬来一白木棺材,又听到那更其放纵的可骇的哭声。不久,又由几个朋友送着那棺材去了。阿坐在门边看着那匠人在不平的石级上,很吃力的走下去,好象她自己的心也消失在一个黑里面。
那棺材中,不就是睡的阿所怕见的最以为幸福的人吗?那病,那肺病,就真的无情的致死了她,使她不能不弃了她的一切福乐而离了尘世?可是她是不是象阿所想,她死是很满足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