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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妹卦(4/6)

亲给采微结婚时添置的,红底红,刚从箱底里翻来,有几褶皱。采西泪,回见阿良站在屋门,两只睛都是萝卜,心里发寒。

渡河时没见到阿放,摆渡的是阿放的父亲。采西想问什么,终没开。上了岸,见船泊河中,河卧堤间,两岸杨柳低拂,想起每次渡河,阿放总看着她笑,他为什么不托人来提亲。一气又走了七八里地,到了茫茫的大河边上,河一年四季混浊不清。渡过大河,再往下走十五里,到芷湖,已是下午四多钟。采西是第一次见到张角的家,住得很偏僻,房并非媒婆描述的那样红砖青瓦,倒是有几片破砖瓦压在屋的茅草上。除了木格窗上糊的红“喜”字,屋里也没几个人,喜庆的气氛与从家里来一样淡。

芷湖大不一样。房屋稀少,都用泥砖砌成,远看仿佛建在上。村里到是湖泊,芦苇和笔直的杉树长在湖边。屋前搁着残败的烂渔船,船边搭了些破衣服,或者晾一盆菜。泊在里的渔船偶尔升起炊烟。没有茂密的竹林,彩以浊黄为主,没遮拦的风总是比别来得猛烈。

采西结婚前过男人,张角很快知这个事实。张角觉自己被坑了,耿耿于怀,脸黑得像包青天。至于那个男人是谁,采西不说。张角每天闹别扭。他心疼那些彩礼,早知娶的是个破烂货,就不必那样破费了。不过采西很卖力的过日,里里外外悄没声儿收拾得很有条理。张角内心的疙瘩似乎淡化,常在外喝小酒打牌赌小钱,努力表现一个有老婆的男人的尊严。

张角萝卜睛几乎就是一只假球,采西尽量避开它,视线只在他嘴以下的地方停留,就这使她显得更加低眉顺。采西常独自在家,无事可时便一两双草鞋。这个手艺活是从父亲那儿学来的,因手打起血泡也挣不了几钱,父亲情愿离家去打莲落。采西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才起这门旧手艺。

天的时候,屋里挂满草鞋,等天气再和一,就可以挑去卖了。

采西的肚很快大起来。有经验的老妇女一就看了其间的蹊跷,并拐弯抹角地暗示张角。张角起初以为肚大有双胞胎的可能,经人一说,回想起整个过程,亦有了疑心。张角便问采西怀的是不是野,采西只是哭。那哭法可以理解,孩是谁的,只有采西自己清楚。张角还算厚,被采西哭得一塌糊涂。这件事终究比更加严重,张角一时半会儿又难以释怀,又不能剖开采西肚看个清楚,心里憋闷。?

打鱼草是采西每天要的活。背个空筐,走过一个湖泊又一个湖泊,找到茂盛的草地割草,满筐后返回,把草倒在鱼塘里。如果张角下了牌桌,会过来看鱼吃草,检查鱼是否长了,有没有人偷鱼。或者对着鱼塘撒泡,说给它们加餐。

倒完鱼草挂好空筐,采西发现张角在家,准确说,是在床。床上另有一女人,采西不认识,生得年轻貌,不慌张,反倒朝采西一笑。采西不知退。张角递给女人两块钱,女人便穿好衣服走了。采西这才说:“两块钱,可以吃一餐。一个月没沾猪油,肚里空得慌。”张角恼羞成怒:“猪喂狗也比喂野。”采西又说:“这女的长得蛮好看,要是不用钱就好了。现在猪没饲料吃,田里要化,耕地的工钱没给,还欠着卫生院的药费。”张角不,最近他越来越肯定采西是带着野嫁过来的,索揭采西的老底:“刚才这女人谁给钱,她就跟谁睡觉,但她攒钱是为了给丈夫治病,男人跟她睡觉是对她家提供帮助,属救死扶伤。她不是货。你呢?你为什么和别人睡觉?你被多少人睡过?”

采西舀了一瓢凉,刚喝上一便连瓢带缸,缸里的她被砸得摇摇晃晃。她双手抱着腹,慢慢踱到灶边,动手涮锅饭。张角骂了一句“瘟猪不吃”嫌她吵架都不痛快,恨不能一脚把那野踢下来,又怕万一踢中了自己的,不划算。

的人看见这个屋里升起的炊烟,是温馨宁静的,日从烟囱里冒来,井然有序,消失在无穷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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