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谈,皆之内,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臣窃谓不斩王,国之存亡未可知也。
“虽然,不足也,秦桧以心腹大臣而亦然。陛下有尧、舜之资,桧不能致陛下如唐、虞,而导陛下为石晋。近者礼侍郎曾开等引古谊以折之,桧乃厉声责下:‘侍郎知故事,我独不知!’则桧之遂非很愎,已自可见。而乃建白,令台谏侍臣签议可否,是盖恐天下议己,而令台谏侍臣共分谤耳。有识之士,皆以为朝无正人,吁,可惜哉!顷者孙近傅会桧议,遂得参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饥渴,而近伴中书,谩不敢可否一事,桧曰敌可讲和,近亦曰可和,桧曰天当拜,近亦曰当拜。臣尝至政事堂,三发问而近不答,但曰已令台谏侍从议之矣。呜呼!参赞大臣,徒取充位如此,有如敌骑长驱,尚能折冲御侮邪?臣窃谓秦桧、孙近亦可斩也。
“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天日,区区之心,愿断三人竿之藁街,然后羁留敌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宁能小朝廷求活耶!”
戊申,接伴使范同,奏金使遣人议过界,帝曰:“若使百姓免于兵革之苦,得安其生,朕亦何一己之屈!”时上下汹汹,上手札付同,涂中稍生事,当议编置。既而金使萧哲与其右司侍郎张通古境,同北向再拜,问金主起居,军民见者,往往涕。
辛亥,枢密院编修胡铨昭州编。
铨之上书也,都人喧腾,数日不定。帝语秦桧曰:“朕本无黄屋心,今横议若此,据朕本心,惟有养母耳。”于是桧与参知政事孙近言:“臣等比以金使及境,各愚计,务接纳适中,可以经久。朝廷之,贵在缜密,不敢漏言。闻铨上章历诋,盖缘臣等识浅望轻,无以取信于人,伏望睿断早赐诛责,以孚众听。”诏答曰:“卿等所陈,初无过论。朕志固定,择其可行。中外或致于忧疑,路未详其本末。至小吏轻诋柄臣,久将自明,何罪之有!”至是乃议责铨。桧批旨曰:“北使及境,朝廷夙夜讲究,务上下安帖,贵得和议久远。铨为枢属,既有所见,自合就使长建白。乃狂妄上书,语言凶悖,仍多散副本,意在鼓众劫持朝廷。可追毁以来文字,除名勒停,送昭州编,永不收叙。令临安府差使臣兵级押发前去,候到,日月闻奏。仍令学士院降诏,布告中外,知朕安民和众之意。”
时铨妾临月,遂寓湖上僧舍,少迟行,而临安已遣人械送贬所。秘书省正字范如圭,如敕令所删定官方畴见吏侍郎晏敦复,为铨求援。敦复曰:“顷尝言桧,诸公不以为然;今方专国,便敢如此。此人得君,何所不为!”敦复即往见守臣徽猷阁待制张澄,语之曰:“铨论宰相,天下共知。祖宗朝言事官被谪,开封府必不如是。”澄愧谢曰:“即追还矣。”
壬,改铨监广州都盐仓。
宜兴士吴师古锓铨疏于木,监登闻院陈刚中以启送行。师古坐袁州,刚中谪知虔州安远县。
丙辰,金以康宗以上画像工毕,奠献于乾元殿。
张浚在永州,上疏言:“燕、云之举,其监不远。盖自宣和以来,挟诈反覆,倾我国家,非可结以恩信。借令彼中有故,上下分离,天属尽归,河南尽复,我必德其厚赐,谨守信誓,数年之后,人心益懈,士气渐消。彼或内变既平,指瑕造衅,肆无厌之求,发难从之请,其将何词以对?顾事理可忧,又有甚于此者。陛下积意兵政,将士渐孚,一旦北面事仇,听其号令,小大将帅,孰不解!陛下经理河南而有之,臣知其无与赴功而共守者也。”凡五十疏,皆不服。
岳飞在鄂州,上言:“金人不可信,和议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后人讥。”秦桧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