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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妹卦(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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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妹卦

夏天一蔸一蔸cha下去的秧,像采西一样熟透了,有经验的农人,一yan就看穿饱满谷壳里的粉白米粒货真价实,在最佳收割时期,抓jin时间将它们放倒。采西并不担心自己会烂在地里,她对开hua结果之类的自然循环认识不多。总之,在姐姐采微没对象之前,她还得在原地生长。

没有比采西一家更善良的人了。采西舍不得弄死活蹦luantiao的鱼虾。桌子上有蚂蚁,她等蚂蚁爬开再ca桌子。锄土时发现蚯蚓,她便将整堆土挪开。狗朝她吠,她举起双手退到墙角。猪崽叼走作业本,她扯住作业本和猪崽ba河。村里人说采西像tou瘟猪,其实她有弱不禁风的mei,行路宛如柳条拂过水面,说话好比轻风chui进树林。采微比一棵树还静,树上有鸟雀时,树还huan蹦luantiao,采微连笑都是哑的。采西的父亲shenti单薄,比猪圈里吃饱的猪还要老实安分,大bu分时间在外面打莲hua落糊口营生。

采西全家挤在三间茅房里。猪圈在厨房,ju大的泥灶占去三分之一的面积,大锅煮猪食、小锅煮米饭,烧饭时猪嗷嗷闹,屋子里烟熏火燎。中间堂屋农ju散luan,bi上斗笠蓑衣。靠墙有一仓库,粮谷从未满仓。父女三人同住一间房,大白天还需掌灯方找得着东西。床有三张,蚊帐黯黑,角落的大niao桶常年niao香弥漫。

腊月中旬,外chu大半年的父亲回来了。肩背一袋大米,xiong纳一坨零钞,还带回一个长得模糊不清的男人,年纪三十左右,个瘦肤黑,cao2安化口音。采西采微不知来的什么贵客,赶jin生火zuo饭。零钞摊开一桌,父亲则手沾唾沫,埋首清理打莲hua落赚来的钞票。那男人顾自把采西采微看熟了,模糊不清的面孔更加隐晦,像一面斑驳泛黄的镜子,对准往灶里添柴的采西。

采微把猪食倒在槽中,猪停止嗷叫,开始你争我夺。

“姐姐,我看那男的会在我们家长住下来。”采西在采微pigu后面说dao。采微嘴chun总是干裂,她喜huan撕上面发ying的pi,撕完嘴chun变得鲜红柔ruan,有时也会撕chu血来。此时chun上就有一丝血痕,采微伸chushe2tou添了一下,说:“随便父亲安排,我们家正好没劳动力,不会吃亏。”采西又dao:“我看他不像好人。”采微打了霸占食槽的猪一ba掌,埋怨dao:“争这么多吃得了吗你,不过,就要杀年猪了,能再长十斤八斤rou就好了。”这时父亲在堂屋喊:“饭都有黑锅ba味了,还不熄火啊,该摆桌子吃饭了吧?”父亲的声音像太监。

采西采微在厨房磨蹭着不敢chu来,端起碗筷吃饭时仍是拘谨,低tou扒饭,小心夹菜,倒像是zuo客他家。过了片刻,父亲嚼着满口米饭,说:“明天请隔bi的王大婶当媒人,杀只ji,吃餐饭,正月里把婚事办了算了。阿良,你没意见吧。”父亲话刚落,采微的嘴chun又浸chu了血丝,她立即躲到厨房去了。

被唤作阿良的男人面孔突然清晰,只见他眉目短促,鼻尖带钩,组织chu一zhong怪异的笑,yan神揪住采西问dao:“你不是采微?”父亲答dao:“她是采西,比采微小一岁多。等你们成了亲,她的事也得张罗了。我这趟莲hua落积了几个钱,这几天给你们再搭一间新茅屋,置几样家什,摆几桌酒席,也算完成一桩事。”

父亲打着饱嗝离开了桌子,去视察他从不染指的田土和菜园。

一只迷路的蚂蚁在桌上绕圈,阿良伸chu食指碾死了它,对采西说:“你们是一个娘胎里chu来的么?怎么一点也不相像?”采西盯着粘在阿良食指上的蚂蚁:“我像我妈。我妈生下我就死了。”采微过来收拾碗筷,低声说:“你随时可以回去。我父亲不会qiang留你。”阿良嬉笑dao:“往后你们就会知dao没有我不行。”

收倒cha门女婿相对凑合,不像娶媳妇,亏个大窟窿也要zuo足场面。婚事办得相当简单。邻里的红包也是大为缩水。“好险,差点连酒rou钱都收不回。”父亲叹dao。阿良家没来一个亲戚,婚事没掏一个子儿,父亲早盘算过,他不算亏,家里白添了一口劳动力,还略有赚tou。父亲甚为满意,婚事刚办完,就背个褡裢继续打莲hua落去了。

立chun后天气转暖。村里的百年老槐hua开满树,香浸全村。坡上草绿了,河水丰满起来,倒映堤边景wu及堤上行人,天也清澈。塘边的杨柳chouchu新叶,水里菖蒲ba剑chu鞘。沟边野芹菜蓬bo,沟里新生的小水蛇练习游泳。园子里的桃hua梨hua也开了,青藤绕上了竹篱笆,野蝴蝶成双成对地追逐到屋门口。

chun天,南方的屋子里chaoshiyin凉,阿良搬个竹椅坐在大门口晒太yang。晒一阵gan觉夏天来了,额tou冒汗,全shen发热。他脱剩一件单衣,卷起袖子,手臂上现chu两条ju大的刀疤。他给它们挠yang。

采西从屋里chu来撞见,吃了一惊。她记得有回去镇里,无意间听人议论到什么人手上有两条ju大的刀疤。她当时还想,那个人一定满脸横rou,面目凶残。

“你干吗去?”阿良问dao。

“我去塘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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