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都很不错,不释手,但是仔细一看铭文,看问题来了,上边写着‘苏州乌鹊桥南缨家真铜镜’,要知宋代是很讲国讳的,太祖赵匡胤的祖父名叫‘赵敬’,‘敬’与‘镜’同音,为了避‘敬’讳,所以宋代的铜镜便称为‘照’、‘鉴容’等等,不可能现带‘镜’字的铭文。我认为这是一面伪制的铜镜,遗憾地想要放下,谁知旁边一个也在淘货的小伙看穿了我的心事,低声说‘买下吧,真货,绍兴三十二年以后的’,我一下想起来了:《宋史?礼志》上记载,绍兴三十二年正月,礼、太常寺曾经颁文,‘敬’字可以不避讳了,于是在铜镜上现了‘镜”的字样,但是到了绍熙元年四月又重新颁布‘敬’字要避讳,所以在这中间短暂的28年里,确实有宋镜是带‘镜’字铭文的。我一问摊主价钱,摊主大概也以为这是面伪制镜,价格得极低。我买回家仔细鉴定,确是真镜——我捡了个大漏儿!那个指我的小伙就是阿累。
“要知,在古玩这个行里,为一个铜钱尔虞我诈反目成仇的事情多了去了,阿累的举动让我觉得,这人不是‘拿玩意儿当命’,而是‘拿玩意儿当玩意儿’,他懂行、学问扎实,但是讲义,喜成人之,可!后来我们就总约好了一起淘宝,成了很好的朋友。通过他,我又认识了蔻、王云舒、武旭他们,有时大半夜的就来这望月园里一起玩捉迷藏,呵呵,那段日,回忆起来真是温馨啊!
“呼延,你不知,我还和阿累提起过你呢。”
“我?”呼延云有些惊讶。
“对啊。”刘新宇“我把你的那些推理的故事告诉他,他特别喜听,还说其实鉴宝也是一推理,不仅要有丰富的学识、锐的脑,还需要超乎常人的冷静和缜密,总让我哪天把你拉过来一起喝酒聊天,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
呼延云望着地上渐渐黯淡的一片树影,没有说话。
“他结婚的时候,我去了,婚礼搞得特别排场,但是我当时就有两觉,一是那个新娘跟他不是一路人,二是他其实并不快乐。
“婚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我,突然有一天,他打电话给我,声音沉重得像了铅似的,约我晚上来聊一聊。我们就在这个圆形广场见面,我发现他的气非常非常差,问他了什么事,他说他得了绝症。我震惊极了,问他得的是什么病,他却持不说,只讲自己时日无多,搬到叠翠小区和他妈妈一起住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在岸枫景自己的家里住,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他妈妈怕樊一帆照顾不好他——可是我知他在撒谎,理由绝不止这么简单!
“然后,他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的情?
“我说世界上的理都是相通的,就拿铜镜举例吧,也许伪制的比真的多上几万倍,但是真的还是有的。
“他沉默了片刻,又问:像他这样患了绝症的人,假如上了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也上了他,该怎么办?
“你知我对情的事情一向看得很淡,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想了半天才说,你现在既然有妻,又不好,要是真的那个姑娘,就别让她将来恨你、怨你。
“他听了我的话,低垂的眉忽然扬了起来,立刻就变得很开心,拉着我去旁边的酒吧喝酒,我记得那天晚上他喝了许多许多,像开了闸似的,不停地说着过去一起淘宝的日,我几乎不上嘴,只是默默地听着。
“不过,那是他最后一次和我喝酒了。
“我和他最后一回见面,是在今年天。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话声音很慢很吃力,让我上到叠翠小区来。我一门,看见他坐在书房的电脑桌前,对我一个僵的笑容。他让我把门关上,反锁,任何人都不能来。我照了,之后问他怎么样了,他似乎没有时间和力气对我讲述他的病情,指着电脑桌的一个暗柜,让我掏一张纸,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工整,应该是他病情还不是特别严重的时候写的。那是他的一封遗嘱,上面写着把他的遗产分成三份:岸枫景的房和收藏的大分铜镜都留给他的妈妈;留100万元给他的老婆樊一帆;最后一份则让我十分惊讶,100万元和一面铜镜,留给一个叫小青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