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九十个白天,九十个晚上。
那虽然只不过像是一眨就过去了,但现在想起来,那每一个白天,每一个晚上,甚至每一时,每一刻中,都不知有多少回忆。
有过痛苦,当然也有过快乐,有过烦闷,也有过甜。
有多少次甜的拥抱?多少次温柔的轻抚?
现在这一切难已永远成了过去?
那刻骨铭心、魂牵梦索的情,现在难已必须忘记?
若是永远忘不了呢?
忘不了又能如何?
记得又如何?
人生,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生?
傅红雪咬了牙,大步向前走去,让秋风脸上的泪痕。因为现在他还不能死!
灯昏。
小酒铺里的昏灯,本就永远都带着说不的凄凉萧索。
酒也是浑浊的。
昏灯和浊酒,就在他面前。
他从未喝过酒,可是现在他想醉。
他并不相信醉了真的就能忘记一切,可是他想醉。
他本来只觉得已能忍受各痛苦,只是现在忽然发觉这痛苦竟是不能忍受的。
浑浊的酒,装在瓷碗里。
他已下定决心,要将这杯苦酒喝下去。
可是他还没有伸手,旁边已有只手伸过来,拿起了这碗酒。
你不能喝这酒。
手很大,又而燥,声音也同样是而燥的。
傅红雪没有抬,他认得这只手,也认得这声音薛大汉岂非也正是而燥的人,就像是个大桃一样。
为什么我不能喝?
因为这酒不。
薛大汉另一只手里正提着一大坛酒,他将这坛酒重重的放在桌上,拍碎了泥封,倒了两大碗。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脸上的神既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
他只是将自己面前的一碗给傅红雪。
傅红雪没有拒绝。
现在已连拒绝别人的心情都没有,他只想醉。
谁说酒是甜的?
又苦又辣的酒,就像是一火焰,直冲下傅红雪的咽。
他咬着牙吞下去,勉忍耐着,不咳嗽。
可是泪却已呛了来。
薛大汉看着他,:"你以前从来没有喝过酒?"没有回答。薛大汉也没有再问,却又为他倒了一碗。
第二碗酒的滋味就好得多了。
第三碗酒喝下去的时候,傅红雪心里忽然起了很奇异的觉。他从未有过这觉。
桌上的昏灯,仿佛已明亮了起来,他本来是僵的,是空的,但现在却忽然有了一说不的奇异活力。
连痛苦都已可偶而忘记。
但痛苦还是在心里,刀也还是在心里!
薛大汉看着他的刀,忽然:"杀错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