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数十年来,他的断针只失手过一次在梅庵外的那一次。
他从不相信还有第二次。但现在他却偏偏不能不倌。
叶开轻飘飘落下来,没有风,没有针,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别离终于叹息了一声,:"我记得有人问过你一句话,现在我也想问问"。"叶开:"你问。"
萧别离盯着他,一字字:"你究竟是不是个人?算不算是一个人?"叶开笑了。有人问他这句话,他总是觉得很愉快,因为这表示他的事,本是没有人能得到的。
萧别离当然也不会等他答复,又:"我刚才对你三次手,本来都是没有人能闪避的。"叶开:"我知。"
萧别离:"但你却连一次都没有还击。"
叶开:"我为什么要还击,是你想要我死,并不是我想要你死。"萧别离:"你想怎么样?"
叶开:"不怎么样。"还是可以在这里开你的院,摸你的骨牌,喝你的酒。"萧别离双拳突又握,角突然收缩,缓缓:"以前我能这么,因为我有目的,因为我想保护空群,想等那个人来杀了他!"他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嘎声:"现在我已没有什么可想,我怎么能再这样活下去!"叶开吐气,淡淡:"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你应该问你自己!"他微笑着站起来,转走去,他走得并不快,却没有回,也没有停下来。现在世上再没有人能令他留在这里。
但萧别离却只能留在这里,他已无可去。
看着叶开走了门,他突然颤抖起来,抖得就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
他的确刚从噩梦中惊醒,但醒来时却比在噩梦中更痛苦。
夜更,更静,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那骨牌还在灯下看着他。
他忽然抓起骨牌,用力抛。
骨牌被抛时,他的泪已落了下来…
一个人若已没有理由活下去,就算还活着,也和死全无分别了。这才是一个人最悲痛的。
东方已依稀现了曙。黑暗终必要过去,光明迟早总会来的。青灰的苍穹下,已看不见烟火;无论多猛烈的火势,也总有熄灭的时候。
救火的人已归去,叶开站在山坡,看着面前的一片焦土。
他的心里虽也觉得有惋惜,却不觉得悲伤。囚为他知大地是永远不会被毁灭的,就跟生命一样。
字宙间用不着再过多久,生命就又会从这片焦土上长来。
丽的生命。
他前仿佛又现了一片丽的远景,一片青绿。
这时风中已隐约有铃声传来,铃声清悦,笑声也同样清悦,丁灵琳已牵着那孩向他走过来,银铃般笑:"这次你倒真守信,居然先来。"叶开微笑着,看着这孩。看到这孩充满生命力的脸,他就知自己的信念永远是正确的。
他走上去,拉起这孩的手,他要带这孩到一个地方去,将这孩心里的仇恨和痛苦埋藏在那里。
他希望这孩长大后,心里只有,没有仇恨!
这一代的人之所以痛苦,就因为他们恨得大多,得太少。
只要他们的下一代能健康快乐的活下去,他们的痛苦也总算有了价值。
石碑上的刀痕仍在,血泪却已了。
叶开拉着孩的手跪下去,跪在石碑前。
"这是你父亲的兄弟,你要永远记着,千万不能和这家人的后代成为仇敌。""我会记得的。"
"你发誓永远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