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丁酉朔,金主万节,宴群臣于神龙殿,诸王、公主以次奉觞上寿。金主甚,以本国音自度曲,言临御久,秋,渺然思国家基绪之重,万世无穷之托,以戒太孙当修养德,善于持守,及命左丞相图克坦克宁尽忠辅导之意。于是金主自歌之,太孙与克宁和之,极而罢。
庚,王淮等上太上皇谥曰圣神武文宪孝皇帝,庙号宗。
癸丑,用翰林学士洪迈议,以吕颐浩、赵鼎、韩世忠、张俊飨宗庙廷。
时论有以张浚大类汉诸葛亮,亦宜预列。迈谓:“亮斩谡,已为失计。浚袭其事斩曲端,几于自坏万里长城。至于诈张端旗,尤为拙谋,徒足以召敌人之笑,沮我师之气。”帝是其议。吏侍郎章森乞用岳飞及浚,秘书少监杨万里乞用浚,皆不报。
辛酉,枢密院言:“绍兴初,吴玠、杨政画蜀、汉之地以守,自散关以西付之玠,梁、洋付之政。蜀中诸边,散关为重。愿与二三大臣讲求蜀中守边旧迹,令制置司同都统司公共相度经久利便。据兴元都统制彭杲申,大散关边面,系凤州地界,隶西路安抚所,淳熙二年,凤州改隶兴元。窃以大散关系对境冲要,最为重害,兼缘凤州郡事见系文官,即无屯守之兵,各无统领,亦非本司号令所及,缓急之际,议论不合,或有乖违,即误国事。请将本州知州令本司选择奏辟,弹压戍兵。”诏:“彭杲于统制官选练于边防、民政之人,名闻奏。”
丙寅,权攒宗于永思陵,改谥懿节皇后曰宪节。
夏,四月,壬申,帝亲行奉迎虞主之礼。自是七虞、八虞、九虞、卒哭、奉辞皆如之。
癸酉,金增外任小官及繁难局分承应人俸。
杨万里以洪迈驳张浚飨,斥其欺专,礼官尤袤等请诏群臣再集议。帝谕大臣曰:“吕颐浩等享,正合公论,更不须议。洪迈固轻率,杨万里亦未免浮薄。”于是二人皆求去,迈守镇江,万里守安。
丁丑,金以陕西统军使富珠哩鄂尔罕为参知政事。
癸未,金建女真太学。
丙戌,诏曰:“朕昨降指挥,衰捴三年,群臣屡请御殿易服,故以布素视事内殿。虽有俟过祔庙勉从所请之诏,然稽诸礼典,心实未安,行之终制,乃为近古。宜至意,勿复有请。”于是大臣乃不敢言。
是时执政近臣皆主易月之议,谏官谢谔、礼官尤袤知其非而不能争。惟敕令所删定官沈清臣尝上书赞帝之决,且言:“将来祔毕日,乞预将御笔,截然示以终丧之志,杜绝朝臣来章,勿令再有奏请,力全圣孝,以示百官,以型四海。”帝颇纳用。
陈亮上疏曰:“宗皇帝于金有父兄之仇,生不能以报之,则殁必有望于孙,何忍以升遐之哀告之仇哉!遗留、报谢三使继发,而金人仅以一使,如临小。义士仁人,痛切心骨,岂陛下之圣明智勇而能忍之乎?意者执事之臣,忧畏万端,有以误陛下也?”疏万数千言,大略激帝恢复。时帝已将内禅,由是在廷怒,以亮为狂怪。
五月,丙申朔,宰臣请司谏之差遣,帝曰:“司谏之差,恐是初官,不当放行。”顾太曰:“切不可启此侥幸之门。”太对曰:“侥幸之门,启之则便有攀援源源而来,诚不可启。”
己亥,左丞相王淮罢,以左补阙薛叔似论之也。帝旋谕叔似曰:“卿等官以拾遗、补阙为名,不任纠劾。今所奏乃类弹击,甚非设官命名之意,宜思自警。”
丙午,金制:“诸教授必以宿儒才者充,给俸与丞、簿等。”
戊申,京镗等至金。故事,南使至汴京则赐宴。至是镗请免宴,郊劳使康元弼等不从。镗谓必不免宴,则请彻乐,遗之书曰:“镗闻邻丧者舂不相,里殡者不巷歌。今镗衔命而来,繄北朝之惠吊,是荷是谢。北朝勤其远而悯其劳,遣郊劳之,使勤式宴之仪,德莫厚焉。外臣受赐,敢不重拜!若曰而民听乐,是于圣经为悖礼,于臣节为悖义,岂惟贻本朝之羞,亦岂昭北朝之懿哉!”相持甚久。镗即馆,相礼者趣就席,镗曰:“若不彻乐,不敢即席。”金人迫之,镗弗为动,乃帅其属馆,甲士刃相向,镗叱退。已而金主闻之,叹曰:“南朝直臣也。”特命免乐。自是恒去乐而后宴。
丁巳,诏修《宗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