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说话

（10709）

一

我总是梦见赶火车，但是每次我都没有赶上，然后我又梦见自己去赶汽车，我还是没有赶上。

醒来的时候我就怀疑梦是不是要告诉我一些什么，是不是我要失去我的什么珍贵东西了，工作，人民币，爱情，还是其它的一些什么，总之每一次我都没有赶上。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早了四个钟tou去赶火车，我zuo梦都没有想到大街上会召开糖烟酒招待会，我大概换了四辆面的，穿越了无数大街小巷，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多人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都聚集在了一起，他们红光满面。

我提着行李箱，看着火车离我远去，yan泪已经liu下来了。

二

“你多大了？那你懂什么？你跟几个男人睡过。”桉叶在电话里说。

我鄂然。然后我优雅地笑了笑，把嘴靠近话筒，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一个呆Ｂ。”

我放下电话，转shen，看见父亲正大吃一惊的模样，母亲站在厨房的门口，面容忧伤。

“你怎么这样说话了？”父亲严厉的目光盯着我看：“你以为你还是在学校里念书吗？”我唯唯诺诺地从他的面前退chu去了，我换鞋，穿大衣，然后去看某一个人，或者什么人也不看，就在大街上逛逛，今天我不用赶火车。

我的女友小鱼正在她昏暗的房间里描一幅繁hua似锦的油画，在那幅画里，水仙hua康乃馨和黄麦穗胡luan地cha在了一起，小鱼往她的天hua板翻白yan，我想她的画就是这样翻chu来的，人家买回去挂在客厅比较华贵一点。“我画行画。”小鱼说：“我要赚钱。”

小鱼当然和我同年，我们并不想和年龄太大的或者年龄太小的女人jiaoliu思想gan情。三四十岁的徐娘们通常就是穿红挂绿，扑着粉白的厚粉，涂着nong1重的红脂胭，她们穿着踏脚ku或者鱼尾裙，脸上永远挂着与年纪不合适的妩媚的笑，她们总是想着能再讨回来一些什么，她们总是想走在chaoliu的前面，但是时间又怎么能讨要得回来呢？现在她们象老气横秋的母鸭那样对我们指手划脚，把已经下坠了的xiong拼命地往上ting。年纪太小的已经不得了了，我多少次看见她们站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jiao谈下liu话，而且她们一定很凶悍，她们大概还是在学校里读书吧，发育却是很好的，shen材丰腴，走起路来tunbu妖娆地晃来晃去。

小鱼的手本来是可以和我的手一样白晰细柔的，但她却去钉画布。她的指甲正在发炎，指甲后面的nenrou颜se粉红。小鱼今年的造型已经往张爱玲靠拢了，她以为我看不chu来，她涂了灰黑se的chun彩，用了宝蓝se的yan影粉，修了细长的眉mao，穿着中式的盘钮gun边棉袄，她可以去唱徐小凤的《忘不了》。

据说张爱玲和苏青很liu行。但是我们都已经有些聪明了，一同推chu的席娟和于晴就已经不比我们读书时候chu现的三mao席慕容那样迎合大众大获成功了，虽然她们也是liu行中的。我们已经识破了chu版商们的hua招，于是我们说，张爱玲毕竟是太老了，在liu行复古中她被翻了chu来，明天要是liu行其它的一些什么了呢？书店老板们一定是黯然伤神。

小鱼拿她的创作给我看，我想尽量地迎合她，虽然我没有什么情绪，她在一幅工笔的中央，应该是很jing1确的中央，用锋利的刀划了三刀，然后又用麻绳把画面feng合起来，我问：“你想说什么？”

已经是一九九七年了，这是一个伟大的年代，会有大事情发生，但是对于我私人来说，只是我的年纪又长进了一岁了。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我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我对镜梳妆，看自己的面孔，看得chu神入化。

六十年代chu生的那一代总是要告诉我们他们过得是多样闲适的生活，他们或者怀旧（老派男人？）或者象一群chaoliu中的混混一样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他们以为自己还是青少年呢？真好笑。他们绝对误导了老一代，前辈们真的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胡luan过日子的：缺钱hua、和街上碰到的任何陌生男女谈恋爱、剃平tou、作风问题，诸如此类。

时间是会走路的，七六年以后chu生的我们已经懂一些事情了，不同的是，他们大概没有学到什么吧？虽然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却是晚生代。我们却享受到了许多mei妙东西，有很多东西，比如hua板，手提电话，麦当劳，电脑上网，等等，我猜想八0后的一代们一定会嘲笑我今天说这些话，我会坦然地接受。

我们脾气温和，没有什么主见，我们是独生子女，我们健康地生活着，至少我们很正常。二十二岁的我留着长直发，转shen灵巧，举止文雅。我上班，从来不迟到早退，每个月八号用金穗卡取工资，双休日休息，shen居简c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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