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目瞪呆。

二师兄不答话，却突然来一句："南南这两天怎么样了？"

这个职业于我，简直像冰火两重天，我时而为之动振奋心澎湃，时而情绪低落怀疑人生愤世嫉俗。我的心灵在接受各考验和磨练，我不知它是否已经伤痕累累，布满刀疤，抑或是柔如初生。我只有在敲开的那一刻才知质地是什么。

我问了他的情况，他已经是骨癌晚期，锯掉了一条，癌症已经转移到淋里，医生判断他的生命期限，理论上也就几个月了。

我生宝宝的时候，就是来不及，老公一直在上班，我都要上推车了才赶过来签字，来不及给麻醉师红包，结果麻药打得不好，医生又不想等，就用的麻。打开肚时，麻药的劲儿就过去了。

完以后，以医生的权威告诉她：你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你再活两个甲都没问题，她就没有思想负担了。这个瘤，不是疾病，是思想负担，你懂不懂？大师兄，人不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人活着还要有质量，你让她每天活在死亡的影之下，还是让她活在光里？"

过了良久，大师兄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不过，我依旧觉得，她没必要开这一刀。而且，说实话，她都给切成这样了，我也怀疑她到底能不能像你说的那样能活十年二十年的。也许明年她就不行了。她最主要的问题，不是这个瘤。

而今天，我很怀疑这个观。人的生命在疾病面前，分三六九等，有的病，你有钱，不治变可治，有的病，你没钱，可治变不治。艾滋病在二十年前是不治之症，没钱的就故去了，有钱如约翰逊之，到今天已经得病二十多年了，靠新特药维持，到现在还活着。他要是钱足够多的话，搞不好能等到艾滋被攻克的那一天。

病人兴采烈。

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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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睡觉。

这是我在二十岁以前对生命的理解。哪怕你家财万贯，哪怕你王公侯爵，你总逃不过个病。《三国》里张飞天不怕地不怕，诸葛亮只在手心写个病字，他就怕得不行。

二师兄走去。

今天急诊室里来了一个恐怖的病人。他来的时候着实吓得护士不轻。他的脑里横贯一钢丝，从左太穿到右太，烧不退。

"不好。"

我父亲得病的时候，医生跟他说，能用的药都给你用了，国务院副总理跟你得的是一个病，你俩用药没什么不同。

他说他家在云南山区，很穷

3月30日

你相信生命面前人人平等吗？

第36节：心术(36)

你是官也好，是乞丐也罢，是名人亦可，是凡夫也行，生病的时候一样虚弱，受伤的时候一样脆弱，能生的生，该去的去，全凭运气。

"她那么受罪，你还打算给她治吗？放弃算了。"

有谁的孩是剖腹产，还用产钳夹来的吗？有谁剖腹产十八针的吗？

二师兄拍拍大师兄的肩膀说："这就是希望。人活着，得有希望。你希望她会永生，这是你努力并且快乐的原因。这个病人，我觉得她质不错，开这么多刀，都过来了，奇迹，永远会发生，但首先是你不要放弃希望。对不起，我也相信，明天南南就会等到肾。"

RENEE:不要说给不给红包都一样。

那一刻，我觉得他很像小哥。只不过，小哥是黑风衣，他穿着白大褂。

"你胡说什么？！也许明天她就等到肾了！"

早上大师兄查房的时候特地到39号A加床去，他重新又看了看片，再看了看病人上横七竖八的刀疤，仔细研究了一下说："对不起，我昨天的判断是错的。我和霍大夫讨论过了，我倾向于他的判断。你好动手术的准备吧！后天早上，第一台。我替你查过黄历了，良辰吉日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