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旅长、营长爬上发架时自己也跟着爬上去呢？如果自己去给旅长递疏漏时，压对裂剂的燃爆力、辐力丝毫不懂，没有吓得了，而是同旅长一爬上发架的端呢？如果自己对裂剂如他们一样略知一二、一知半解，害怕了，但没有惊叫着从梁上摔下来，而是悄悄下来，站在一边发抖，直到他们排除险情，从发架上下来呢？一切都缘于自己对裂剂的了解，都缘于在校时对专业学习的改变。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密码，既然安排你遇到漏这一劫难，安排你在这一劫难中逃跑，那就用不着过多地去责怪自己的胆怯，只有熬过去这些烦躁难耐的时光，才能去说去想你后半生的结果。胆怯阻挡不了命运之河的淌，逃离也不是越过河的桥梁，忏悔又能替代你如战场逃兵无二的罪过？这么想着，他微微地坐直了一

这大约是他最后一次到这儿静坐了。你再也没有机会来这儿坐了。让目光从竹竿间穿过去，望着那三排数十间的红瓦房，静静的，如观赏油画上的一个山野小村。无论如何也难以想到，裂剂的渗漏，竟会被营、旅长堵住，他们对裂剂的胆识，完全来自于他们对裂剂燃爆力和辐力的无知，而他对裂剂的恐惧，则完全来自于大学内他对裂剂的了解，这正如一个没有经过死亡的人才敢于向死亡挑战，而经过了死亡的人，在死亡面前容易发抖一样。背后的竹林里，有一风声的响动，一层霉腐在地上的竹叶掠着他的后背了竹林。他没有扭看那被去的竹叶，也没有去听那风中的焦的吱吱喳喳声。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无论如何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改换攻读院校的裂剂专业。因为要离开那块土地，他从豫西耙耧山脉到了这座军营，为了成为一名军官，而不是服役期满后重新回到耙耧山脉耕土地，他就在这片竹林中偷偷地复习功课。本是考取了二炮院校加注专业的加注班，可因为院校的一个同乡教官的几句言语，他使又了裂剂班。

“我也是河南人，给你换个裂剂专业吧，加注专业危险，每一次漏都伤人;裂剂百年不漏，除了国发生过漏事故，其他国家还没有报过有漏事故发生过。”

“河南豫西。”

下，看见雾霭已经稀薄，从早上至下一直沉着的天空上，有了淡白的亮。

同乡的情分使他到了裂剂班。上学期间，每一次通报发导弹或火箭加注漏伤亡事故时，他都从内心对同乡产生一答谢，以为自己终于从一个险境轻易地逃脱了，不想这罕见的漏事故就正赶在他面前，更不想这漏会如此被未曾学过这项专业的旅长、营长排除掉。如果不是旅长、营长排除的，而是自己呢？

虽然还是的天气，淡淡的

“想学加注专业吗？”

从大门走去，哨兵没有向他敬礼。在往常，他从这座军纪严明的营房走去，就是光着肩背，哨兵也会立正、敬礼后说一声：“排长好！”可是今天却没有，尽他着装整齐，到那儿还准备好了还礼的手。哨兵正在抬望着哨楼旁树上的什么，专心致志，聚会神。也许是没有看见你从这儿走过去？可又怎么会呢？这么一个大活人。唯一合情理的解释就是哨兵不再把你放在里了。你已经不是一个三排长，而是一个即将走上被告席的逃犯，你没有理由要求一个士兵向你敬礼了，没有理由获得下属士兵对你的尊敬了。营门外的山坡上，白雾地，的铅的鲜甜气息从山坡上跟在雾的后边溢过来。他毫无目的地从雾中走过去，山坡上的野竹林，年青年黄地竖在雾霉中，冬日枯下的竹叶，灰白在竹竿上，不时有一斤两片落下来，跌在雾上如落在一张网上一样，久久地飘搁在雾上不肯落下来。从营房到这儿，约有百十米，沿着一条士兵们闲暇散步留下的这条小路，来到竹林边，又回望望那哨兵，他毫无责怨地走了竹林里。本来就是战士们烦闷时的一个去，把几手腕的竹竿压倒在地上，编在一起，织成一个供人闲坐的竹凳。他坐在那已经枯黄却依然弓腰活着的竹竿上，手扶着边的一青竹，寒凉像一样漫满了他的全。

“随便。”

动会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对他的胆怯和逃跑的审讯了。他们没有理由不对他审讯，和一个逃兵没有理由在战后宵遥自在一样，他的无拘束的走动，无疑也是最后一次了。

“你是哪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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