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人在跟老外谈价钱呢,六七百就可以谈成一夜了。
我回,那张桌空空,人早已经走了,只有他们吃剩的残菜盘层层堆着,一片狼藉,丑陋得像一堆屎。可我一丁儿也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说念儿你这个蠢女人,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早说我去踢翻他们的桌。
你踢什么桌?念儿疲倦地一笑,说,我们不就是像他们说的,陪了酒了?
我说,你他妈才陪了,我可没有。说完我就开始后悔,于是我又说了别的,我说念儿你被剥削了,其实很多生意都是为着你来的,他们只为了看一看你的样于。
念儿还是哭来了,念儿边哭边说她痛。
我说怎么会?我整夜整夜痛是因为我坐在电脑前写字,你整天弹钢琴,为什么会痛?
念儿还是说她痛。
我仔细地想了一想,然后问她,你吃了什么古怪的东西没有?
念儿也仔细地想了想,说,没有,我只是长智齿,太疼,所以昨天我去牙了。
就这些?
就这些。
好吧。我说,我痛,因为我整夜写字并且整夜接电话,我每天每时每刻都接电话,后来我右边的太痛得快要裂开了,我就把惯常在左边耳朵上的耳钉移到右边耳朵上来,后来再有电话来,我再试图用右耳朵听,那个耳钉就会把听筒隔开,我就再也不能用右耳朵听电话了…
有什么效果吗?念儿问。
当然。我说,自从我换过耳钉以后我就不再偏一边痛了,我的左太也开始痛,两边一平衡,痛就轻缓了。
念儿说,可我们不一样,我的痛是从神经开始,我觉得到,我的神经在一一蹦地,像一线,上就要断了。
我笑了笑,我说念儿我们不要去想太复杂的东西了,我们看周星驰的电影吧。那时候已经凌晨两了,我最喜在凌晨两看电影,我一直在等那个镜,我就等周星驰说“一万年”我就可以哭来了。我看了几十遍了,每次我都哭得一塌糊涂,我觉得我很丢脸,我看周星驰的电影,可是我哭了。我真丢脸。
这次我在沙发上就哭来了,我哽咽得不过气来,差一憋死。
念儿不哭,念儿很耐心地问我,到底至尊宝是先遇到了紫霞仙,还是先遇到了白晶晶?
我说我不知。
然后念儿很向往地看着周星驰的脸,说,我从来也不知年轻男人的,那会是什么样的。
我说,念儿你真傻,年轻男人没有钱,也没有车,他们只买得起一捧。
然后我关掉电视去睡觉,而念儿又开始用我的电脑上网,与陌生人聊天。她已经加人了网络社区,给自己买了一小洋房,她给自己找的网络职业是一家时装杂志的副编审,她在网络上也养了一条名字叫小念的狗,她每天都买彩票,她还有一个网络男朋友,他们情很好。
我试图在睡前与念儿说话,可是她不理我。我就写了一张便条贴在打印机上,我在便条上说:我知你已经上瘾了,可我实在也不了什么。有时候网络是一负担,又是一神鸦片。别忘了明大一早去买,巧克力的那,你已经把我冰箱里的全都喝光了。
写完,我上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