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刚刚走chu寨口，绕过那几棵二三十年的老柳树，慕蓉支便停下脚步来等待程旭。走得太匆忙，她连电筒也没有带，偏偏天又变了，夜空中布满了乌云，月亮和星星全被nong1重的乌云遮住了，几步路外就什么都看不见。慕蓉支只得借助程旭手里的电筒辨别路径。

程旭走到她shen旁了，轻声问：“慕蓉，chu什么事了？”

慕蓉支望着地上那一小圈电筒光，缓缓地顺着石阶路走去，埋下tou不吭气。

程旭把电筒晃了一下，看到慕蓉支受了委屈似的模样，暗暗有点着慌，他又恳切地问dao：

“你碰到什么事了？慕蓉。”

慕蓉支还是不吭气，放快了点脚步，固执地朝前走。程旭jin随着她，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走过了高高低低的chu寨路，走上了韩家寨外那条比较平整的沙土ma车dao，慕蓉支从程旭手里拿过电筒来，向四chu1照she1了一下，把电筒揿熄了，随后说：

“走，我们到那边去。”

程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望，什么也没见，只是跟着她，沿着平顺的ma车dao，徐步走去。平时，程旭是最有耐xing的，他可以半天、一天、甚至整整两三天不说一句话，可此刻，他却有点焦急不安了。慕蓉支不让他煮晚饭，差不多一点也不瞒人地、chu人意料地公开约他chu来，可走chu了寨子，她又神情异样，不吭一声。究竟chu了什么事呢？他憋不住又张嘴问dao：

“慕蓉，你碰到什么事，说吧！”

慕蓉支回tou瞅了他一yan，其实并没看清他。此时此刻，慕蓉支的心tou翻腾着剧烈的波涛，两zhong斗争着的心理jiao织在一起，难分难解。程旭不能看到，她的脸se变得惨白骇人，她的嘴chun在颤抖着，一阵jin一阵的风chui来，她不自觉地打着抖。她忧心忡忡地矛盾着、犹豫着：该不该把上海公安bu门将要逮捕他的消息，告诉他呢？事到临tou，慕蓉支又踌躇起来了。要告诉了他，他真在上海犯下了什么罪，逃跑了，我这不是对人民犯了罪嘛！要不告诉他，那我把他叫chu来干啥呢？而且，他这副模样，哪里像个与重大案件有牵连的人啊！

慕蓉支只觉得自己的心像在油锅里煎熬般地难受，她张了几次嘴，都没说chu口来。

程旭又cui问了一次。

“程旭，我是想…是想问问你，”慕蓉支终于采取了一zhong折中的办法，开始说话了。不过，她一开口就lou了ma脚，语气与平时不一样，微微有些颤抖不安：“你…你要照实告诉我！”

“嗯。”程旭应了一声。他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从慕蓉支的不同以往的口气中，他预gan到些什么。他觉得呼xi局促起来，勉qiang镇定自己，他点tou说：“你问吧。”

“你、你回上海探亲的时候，”慕蓉支从来没有gan到讲话像这么困难过，她觉得好像有一样ying东西堵住了hou咙口，妨碍她像往常一样说话。“干过什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没有？”

“没有啊！”程旭的口气里透chuqiang烈的诧异gan。

“…不，我是说，干过什么犯罪的事儿没有？”

“没有，肯定没有。”这一回，程旭的语气变成jian决的了，继而他问：“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慕蓉支并不回答程旭的话，她只是照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你敢发誓吗？”

“怎么不敢？”

“那么，你发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慕蓉！”

“你发誓吧！”慕蓉支用接近于乞求的语气说“对我…不，对、对、对祖国发誓！”

大概是慕蓉支真诚恳切的语调gan染了程旭，他咽了一口唾沫，说：

“我发誓。在探亲时，我没有干过…”

“啊，不要说了！”慕蓉支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程旭，我跟你说…”

“说什么？”程旭急不可待地问，他的心tiao得急速起来。

“你预gan到什么没有？”

“这…”“你知不知dao，上海发来函件，要立即逮捕你？”慕蓉支觉得houguan发jin脸发热，冲动地说：“你一点也不知dao？”

她预先想过，当自己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程旭的时候，他准定会大吃一惊，不是全shen无力地倒下去、yun厥或是神志不清，至少也将惶惶不宁，焦急万分地立即设法逃跑，或是慌luan得手足无措，还得靠自己来提醒他，该怎么办。

可是yan前的情景，却大chu慕蓉支所料，他既没有惊慌失措地叫嚷，也没有急忙为自己辩解，更没有想到逃跑，倒是安安静静地站着，脸微微仰起来，向远chu1眺望着。

这一来，倒使慕蓉支慌了，他不要因为听到这件事，一下子吓傻了，生活中是有过因为惊怕吓憨了的事的。慕蓉支声音发抖地问：

“程旭，你听见了吗？”

程旭没有回答。

慕蓉支揿亮了电筒，借着电筒光瞅了瞅程旭的脸。程旭的脸显得异常地镇定、坦然，只有那一双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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