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现场会

关于“大铁锅”的现场会说到就到了。

现场会是政府bu门为推广某zhong经验或解决什么问题专门召开的一zhong会议。由于这场海啸，现场会推迟了一个礼拜。这天上午，风停雨住的大晴天，天气是无可挑剔的。县委宣传bu肖bu长来了，自然带来了一批领导。乡书记和乡长陪着。全县各地宣传干bu、中小学校长和优秀少先队员都来了。电视台录相机一到，对着大铁锅就录个没完。

七nainai、疙瘩爷和麦兰子很早就到学校里候着。裴校长chuchu进进忙开了。七nainai看见日光里的大铁锅，心里就格外神气。疙瘩爷一直懵着，默默地不说话，他还不能适应yan前的环境，心被藻王裹走了。大铁锅放在学校cao2场旗杆底下，周围缠着一圈儿红绸布，正面坠着一朵大红hua。大铁锅运到学校，裴校长就组织孩子们清洗干净了。孩子们都以能够参加这样的劳动为荣。七nainai踮脚儿看了半天锅底，ca得锃亮了。瞅着瞅着，七nainai恍忽看见里边有七爷的人影，就白了脸。麦兰子看着nainai要翻心，就拉着七nainai躲开铁锅坐进教室。会前，田副乡长到cao2场上检查一下小乐队，又看了看大铁锅。他发现大铁锅周围站着几个少先队员，站得笔直，绷着小脸儿，手里攥着木tou枪。田副乡长觉得不大对tou，他叫来裴校长说：“咋整的，这几位往铁锅旁一站，跟过去上刑场似的。”裴校长眯yan一看就笑了。ma上换来四位怀抱鲜hua的女学生。田副乡长ting会平衡关系，会议由吕支书主持。吕支书在经济场上狼dang惯了，想通过这次现场会拉拉关系。会前吕支书让肖bu长与七nainai见了面。七nainai呵呵笑着，一个劲儿往前推麦兰子，说：“俺老了，日后还望领导关照俺孙女。”肖bu长不明白内情，笑着问：“孙女？”七nainai忙解释：“重孙女，隔两辈儿了！”肖bu长说：“这次您先讲，下回开会就让你重孙女讲。”麦兰子腼腆地说：“俺可不讲。”田副乡长怕七nainai给肖bu长chu难题，而影响领导对她的看法，就将县教委人事gu孙gu长叫到七nainaishen边。孙gu长悄声说：“七nainai，现在确实没指标，麦兰子的事我会安排好的，裴校长已经给我推荐麦兰子好几回了。”七nainai和麦兰子都笑着点tou。

不一会儿大会就开始。一切都是an田副乡长an排进行的，井井有条，忙而不luan。中午了，人们陆续往校外走。肖bu长chu了校门对教委的领导、乡里村里领导说：“这小学校也太破旧了，得抓jin挑盖。”说着拿手指了指渔民家的豪华小楼：“这样的反差，让人心里不舒服呢。我们学习七爷的英雄气概，不是停留在口tou上，一定要付诸行动。”各级领导都跟着点tou。都走了，七nainai拽住田副乡长说：“你别拍拍pigu说走就走，这大铁锅咋办？”田副乡长怕去晚了肖bu长有意见，没说chu啥来就走了。七nainai愣着yan，chuanchuan地沉了脸。裴校长过来跟七nainai宽心说：“你老放心，我会照看的。让它跟国旗在一起，不是ting合适么？”七nainai还在生田副乡长的气，嘟囔说：“都他妈是势利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过河拆桥啊！”疙瘩爷cha话说：“娘，俺说不让他们动吧？您就是不听俺的话。”麦兰子劝几句：“你们别跟孩子似的翻小chang啦。”裴校长为分开七nainai的心，领着她们看了看校舍，看孩子们的决心书。一扇破旧掉土的山墙上，贴着孩子们关于大铁锅的作文。一片白纸，很像一扇宽大的白纸门。

由大铁锅牵线搭桥儿，都各忙各的事儿去了。

会后，田副乡长猛往肖bu长那里跑，调回县城文化局当局长的事已有眉目。吕支书jin追着田副乡长ba结肖bu长，看来他瞄着田副乡长的位子。吕支书在城里请肖bu长吃饭，又结识了吕县长，虽说吕县长是个女人，可也是一家子，而且有了往来走动。苗村长见吕支书回村胡chui一通，也跟着高兴，心里暗暗祈祷，快将吕书提ba走算了，村里就是他的天下了。七nainai惦着麦兰子的事，也着急学校和建房款，干着急愣没辙，吕支书和田副乡长忙得不见人影儿。麦兰子又回酒店zuo活了，疙瘩爷又去守海了，撇下七nainai一个在村巷里独来独往跑单帮了。

红极一时的大铁锅也没提起了。大铁锅傻呆呆地卧在cao2场上。裴校长怕淘气的嘎孩子往里边屙屎屙niao，怕雨水积久了腐蚀铁锅，就找人将大铁锅倒扣过来，远看像卧着一只千年jugui。雪莲湾的chun天有刮不完的风。风很响地拍打着门窗。七nainai探chutou来看看街景儿，早晨竟和黄昏没啥两样。麦兰子围上红tou巾走到门口，还嘱咐nainai别chu屋。七nainai应一声，却被风闹得心浮气躁的，还是拄着拐杖chu了家门。七nainai往街口一站，就被风chui成土人儿了，白tou发白shen子。她要不说话，会被人看成是一扇白纸门。她听过路人说吕支书两口子正打架呢，她心里说，这兔崽子可loutou了，就扑扑跌跌吕支书家去了。

吕支书的前妻跟七nainai有二厘五的亲戚，那年得了niao毒症死的。那时七nainai常来他家串门子，那闺女跟吕支书没少吃苦，这几年吕支书有权了，两层小楼住上了，她却没这福气给翠兰腾了地方。老天爷就是瞎了yan，好人未必有好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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