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果我们在阿莲的面孔上找不chu其它的特异的mei丽来，那在她的腮庞上的两个圆滴滴的小笑窝，可是要令我们对她十分抚爱了。当阿莲说话的时候，那两个小笑窝总是要shenshen地显louchu来，曼英也就因此时常对那两个小笑窝chu神，她觉得那是非常地有趣而可爱。她有时竟觉得，如果那两个小笑窝时常在她的yan前显lou着，那她便什么也不想起，便什么也不会引起她的愁苦来…

昨夜在电灯光下，曼英那时并不觉得阿莲有如现在的可爱。今天在白日的明晰的光线下，曼英不时地向阿莲端详着，见着她虽然穿得不好，虽然在那小小的面孔上也呈现着劳苦的波纹来，但是她的那一zhong天真的mei，那一zhong伶俐的神情，确显得她是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姑娘。曼英现在虽然没有什么亲人，可是在得着了这末样一个可爱的小妹妹之后，她觉得她是不再需要别的什么人了。呵，只要阿莲永远地跟着她，只要她能永远地看着那两个圆滴滴的小笑窝！…

从清早起，阿莲便劳作着不休：先整理房间，后扫地，接着便烧饭，洗衣服…这证明她的年纪虽小，可是她已经劳作惯了。曼英见着她zuo着这些事情是很自然而不吃力，很心愿而不勉qiang。有时曼英止住她，说dao：

“你不能够，那让我来呵。”

“姐姐，”阿莲笑yinyin地说dao“这是很容易zuo的呵。妈妈活着的时候，把我这些事情教会了。我还会补衣服，feng衣服呢。姐姐，你有破了的衣服吗？在我的姑妈家里，烧饭洗衣服，feng衣服，补衣服，我是zuo得太多了的…”阿莲说着说着，又继续zuo她的事情了。曼英见着她的背影，她的一gen小小的辫子，不禁暗自想dao：

“这末样一个可怜而又可爱的小姑娘…”

一天容易过，转瞬间不觉得又是夜晚了。吃了晚饭之后，曼英还是要chu门去。昨夜的思chao虽然涌得她发生了不安的gan觉，但是今天她最后想dao，她已经走上了这一条路了“这也许是死路，是不通的路，然而就这样走去罢，还问它干什么呢？就让它是死路，就让它是不通的路！…”

昨晚她对钱培生失了约，今晚她要到天韵楼去，或者可以碰得见他。就是碰不见他，那也没有什么要jin，反正曼英不希罕一个小买办的儿子…曼英是可以找得到第二个钱培生，第三个钱培生的。

“妹妹，你留在家里，我要chu去，也许我今晚不回来睡了…”

曼英在要预备走chu的当儿，这样地向阿莲说。

“姐姐，你到什么地方去？”在阿莲的腮庞上又显louchu来两个圆滴滴的小笑窝了。曼英向她chu了一会神，很不自然地说dao：

“我，我到一个夜学校去…”

“到夜学校去？读书吗？”

“不，我是在那里教书。”

曼英捉住了自己是在扯谎，不禁在阿莲面前隐隐地生了羞愧的gan觉。她生怕阿莲察觉chu来她是在扯谎…但是阿莲什么也没有察觉，只向她恳求着说dao：

“把我也带去罢，我是很想读书的呢。妈妈说，一个人认不得字，简直是瞎子…”

“妹妹，”曼英有点着急了。“那学校里你是不能去的。”

“姐姐，我明白了。”

这句话将曼英吓得变了se：她明白了，明白了什么呢？明白了曼英是在扯谎吗？明白了曼英是到一个什么不好的地方去，而不是到夜学校去吗？…

“你明白了什么呢？”曼英心tiao着这样匆促地问。

“那学校里不准穷人的孩子读书，是不是？”阿莲没察觉到曼英的神se，依旧很平静地这样问她。

“是的，是的，”曼英如卸了一副重担子也似的，即时地把心安下来了。“无论什么学校，都是不准穷人的孩子读书的。”

阿莲望着曼英，慢慢地，慢慢地，将tou低下来了。曼英gan觉得她的一颗小心灵是为失望所包围着了。她意识到她是一个穷女儿，她永远地不能读书，也就永远地不会认得字了…一zhong悲哀的同情心几乎要使得曼英为阿莲liu起泪来。

“妹妹，”曼英摸着阿莲的tou说dao“你别要伤心呵！…我是会教你认字的呵…从明天起，我在家里就教你认字，好吗？”

“真的吗？”阿莲抬起tou来，又高兴得喜笑颜开了。她拉住了曼英的手，很亲昵地说dao：“好姐姐，你真是我的好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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