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是一个如何悲惨的，当我们要离开海参崴的前夜！…

在昏黄而惨淡的电灯光下，全房中都充满了悲凄，我和白gen并坐在沙发上，tou挨着tou，jinjin地拥抱着，哭成了一团。我们就如待死的囚徒，只能zuo无力的对泣；又如被赶到屠场上去的猪羊，嗷嗷地吐着最后的哀鸣。天哪！那是如何悲惨的一夜！

记得那结婚的初夜，在huan宴的宾客们散后，我们回到自己的新婚的dong房里，只gan到所有的什wu都向我们庆祝地微笑着。全房中dang溢着温柔的，馨香的，如天鹅绒一般的空气。那时我幸福得哭起来了，扑倒在白gen的怀里。他将我jinjin地拥抱着，我的全shen似乎被幸福的魔力所熔解了。那时我只gan到幸福，幸福…我幸福得几乎连一颗心都痛起来。那时白gen的拥抱就如幸福的海水把我淹殁了也似的，我觉着一切都是光明的，都是不可思议的mei妙。

拥抱同是一样的呵，但是在这将要离开俄罗斯的一夜…白gen的拥抱只使我回味着过去的甜mi，因之更为发生痛苦而已。在那结婚的初夜，那时我在白gen的拥抱里，所见到的前途是光明的，幸福的，可是在这一夜，在这悲惨的一夜呵，伏在白gen的拥抱里，我所见到的只是黑暗与痛苦而已…天哪！人事是这样地变幻！是这样地难料！

“白gen，亲爱的！”我呜咽着说“我无论如何不愿离开俄罗斯的国土，生为俄罗斯人，死为俄罗斯鬼。…”

“丽莎！别要说这zhong话罢！”白gen哀求着说“我们明天是一定要离开海渗崴的，否则，我们的xing命将不保…波尔雪委克将我们捉到，我们是没有活命的呵。我们不逃跑是不可以的，丽莎，你不明白吗？”

“不，亲爱的！我是舍不得俄罗斯的。让波尔雪委克来把我杀掉罢，只要我死在俄罗斯的国土以内。也许我们不反抗他们，他们不会将我们chu1之于死地…”

“你对于俄罗斯还留恋什么呢？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俄罗斯了。我们失去了一切，我们还留恋什么呢？我们跑到外国去，过着平安的生活，不都是一样吗？”

“不，亲爱的！让我在祖国内被野蛮的波尔雪委克杀死罢…你可以跑到外国去…也许你还可以把俄罗斯拯救chu来…至于我，我任死也要回到彼得格勒去…”

我们哭着争论了半夜，后来我终于被白gen说服了。我们商量了一番：东京呢，哈尔滨呢，还是上海呢？我们最后决定了到上海来。听说上海是东方的ba黎…

我们将贵重的wu件检点好了，于第二天一清早就登上了英国的lun船。当我们即刻就要动shen上船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把心jian决下来。我gan觉到此一去将永远别了俄罗斯，将永远踏不到了俄罗斯的土地…但是白genying匆促地，jian决地，将我拉到lun船上了。

我还记得那时我的心情是如何地凄惨，我的泪水是如何地汹涌。我一步一回tou，舍不得我的祖国，舍不得我的神圣的俄罗斯…别了，永远地别了！…此一去走上了迷茫的dao路，任着浩然无际的海水飘去。前途，呵，什么是前途？前途只是不可知的迷茫，只是令人悚惧的黑暗。虽然当我们登上lun船的时候，曙光渐渐地展开，空气异常地新鲜，整个的海参崴似乎从睡梦中昂起，huan迎着光明的到来；虽然凭着船栏向前望去，那海水在晨光的怀抱中展着恬静的微笑，那海天的jiao接chu1she1着玫瑰se的霞彩…但是我所望见得到的，只是黑暗，黑暗，黑暗而已。

从此我便听不见了那临海的hua园中的鸟鸣，便离开了那海水的晶莹的，温柔的怀抱；从此那别有风趣的山丘上，便永消失了我的足迹，我再也不能立在那上边回顾彼得格勒，回顾我那mei丽的乡园——伏尔加河畔…

白gen自然也怀着同样的心情，这辞别祖国对于他当然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我在他的yan睛里，我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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