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寤生划着船，瞥一yan坐在对面的女词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上船后一直默默无言。

在女词人的脸颊两侧，寤生看到，富chun江两岸都是沆瀣一气的红与黄，密实的枫叶簇拥着苍松，熟铜般的梧桐叶山山luan飞。他忽然发现，她的神情是那么衰弱和沮丧，yan帘耷下去凸现chu青黑的yan泡，松弛的双颊和重叠的下ba耷成一圈圈细密的rou褶。有一刻，他还以为她的shenti在浅se的棉麻裙袍中睡着了。

她的yan帘耷着，嘴角却浮chu了笑意来。她说，寤生，你在看我吗？

寤生微微一惊，嗯，夫人？

你记得，你说过我像一只什么吗？

夫人，我，说过你像什么吗？他用手去抠自己luan蓬蓬的长tou发。但长发已被女词人jian持要他tao上的红肚巾驯服了，齐刷刷披到了后背上。

女词人虚开yan，她看到坐在船tou的寤生只在腰间挂了一块布片，他平稳划动桨片的时候，tui臂和xiong脯的肌腱轻松地此起彼伏着。江上的气liu贴着他赤luo的黧sepi肤刮过去，shuang快而又光hua。

她把yan睛从寤生shen上移开去，正看见一只黑得chu奇的大鸟在船舷的两侧飞来又飞去。大鸟hua翔时悠然舒展的翅膀，让她觉得水面越来越开阔了。

她听到寤生的声音。我们进湖了。他说，夫人，你饿吗？

她没有听懂他的话。她说，你说什么？

寤生从舱板下取chu一包荷叶包住的食wu。

你zuo的饭吗，寤生？

是青梅姐姐给我zuo的。

女词人点点tou，她还说，她要给你什么呢？

她说给我留着rou，就是那zhong只有她才有的霉干菜丝蒸五huarou。

女词人摇摇tou，不去接那包荷叶。她发现小船驶进了一派茫茫的莲叶藕hua中间。当初她趴在黄桷树下的“磨刀石”上看见莲叶，并不知它们竟会广阔如林子。它们在湖水中浮动着，摇摆着，一直伸展到水天迷蒙的远方。但hua早谢了，莲蓬已熟了，变黄的叶子收了水分，片片相撞时发chu的声音干燥而枯涩。

但她的yan睛还是在远离荷叶群的水域找到了那一枝孑然独立的莲秆。她想它的hua期luan了吧，它所有的叶片都枯萎并且颓落下去了，但莲秆的ding上，粉红的莲di却刚刚开chu一朵玉兰se的荷hua来。

寤生捧着那包荷叶饭，不知是该吃还是放下。他以饥渴的心情想到了青梅答应要给他的rou。他听见女词人在叫他。

寤生，你去把那一朵莲hua替我摘过来。

他只向女词人手指的方向瞥了一yan，神se就变了，不，他说，不能去。那里下满了拦鱼网，网上挂满了倒钩。

拦住鱼了吗？

应该拦住了很多鱼。

你是说，没有人去取那些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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