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院长也毫不能引起尊敬。尤其在陆萍,几乎对林莎有着不可解释的提防。
医院里还传播着指导员老婆打了张芳耳光的事。老婆到卫生去告状,所以张芳便被调到兵站上的医务所去了。而且大家猜测着她在那里也住不长。她会重复着这些事件。
医院里大家都很忙,成天嚷着技术上的学习,常常开会,可是为什么大家又很闲呢,互相传播着谁又和谁在谈恋了,谁是党员,谁不是,为什么不是呢,有问题,那就有嫌疑!…
现在也有人在说陆萍的闲话了,已经不是关于那些建议的事,她对于医院的制度,设施,谈得很多,起先还有人说她放大炮,说她心,说她风,慢慢也成了老生常谈,不人为人所注意。纵使她的话还有反响,也不能成为不可饶赦,不足以引起诽谤。可是现在为了什么呢,她竟常常被别人在背后指着,甚至躺在床上的病人,也听到一些风声,暗暗的用研究的光来望她。
但的陆萍却一也没有得到暗示,她仍在兴致很厚的去照顾着那些产妇,那些婴儿,为着她们一的须索,去同理员,总务,秘书长,甚至院长去争执。在寒风里,束了一件短棉衣,从这个山跑到那个山,脸都冻了。脚后跟常常裂。她从没有埋怨过。尤其是夜晚。有大半数的夜晚她得不到整晚的睡眠,有时老早就有一个产妇等着在夜晚生,有时半夜被人叫醒,那两位看护的胆很小,黑夜里不敢一人走路,她只好就在那可以冻死人的夜里到厨房去打。接产室虽然烧了一盆炭火,而在橡手的手,常常冰得发僵,她心里又急,又不敢来,只要不是难产,她就一个人了,因为主任医生住得很远,她不愿意在这样的寒夜里去惊醒他。
她不特是对她本的工作,仍然抱着服务的忱,而且她很愿意得到更多的经验在其它的技术上,所以她只要逢到郑鹏施行手术的时候,恰巧她又没有工作,她便一定去见习。她以为外科在战争时期是最需要的了。假如她万不得已一定要医务工作的时候,一个外科医生比产婆好得多,那末她可以到前方去,到枪林弹雨里奔波忙碌,她总是飞。总不满于现状。最近听说郑鹏有个大开刀,她正准备着如何可以使自己不失去这一个机会。
记挂着天晚上黎涯送来的消息,等不到天亮就醒了。也因为五更天特别冷,被薄,常常会冷醒的。一醒就不能再睡着。窗纸透过一层薄光,把窑里的件都照得很清楚。她用羡慕的光去看对面床上的张医生的老婆。她总象一个在白天玩的太疲倦了的孩似的那末整夜着平匀的呼,她也同她一样有着最年轻的年龄,她工作得相当累,可是只有一觉好睡,她记得从前睡也会醒,却醒的迷迷糊糊,翻过,挡不着瞌睡的一下就又睡着了。然而睡不着,也很好,她便凝视着淡白的窗纸而去想起许多事,许多毫不重要的事,平日投有时间想这些,而想起这些事的时候,却是一如何的享受啊!她想着南方的长着绿草的原野,想着那些溪,村落,各不知名的大树。想着家里的院,想着母亲和弟弟妹妹,家里屋上的炊烟还有么?屋还有么?人到何去了?想着幼小时的伴侣,那些年轻人跑来没有呢?听说有些人是到了游击队…她梦想到有一天她到那地方,她呼着那带着野,草木气息的空气,她被故乡的老人们拥抱着,她总希望还能看见母亲。她离家快三年了,她刚了许多,但在什么秘密的地方,却仍需要母亲的抚啊!…
窗外无声的飘着雪片,把昨天扫开的路又盖上了。明的雄,远近的啼着,一阵阵的号音的练习,隐隐约约传来。于是她使又想着一个问题:“手术室不装煤炉如何成呢?”她烦恼着院长了,他只懂得要艰苦艰苦,却不懂医治护理工作的必需有的最低的条件。她又恨外科主任,为什么她不固执着一定要装煤炉,而且郑鹏也应该说话,这是他们的责任,一次两次要不到,再要下呀!她觉得非常的不安宁,于是她爬了起来,她轻轻的生火,燃灯,写着恳求的信去给院长。她给黎涯也写了一个条,叫她去鼓动工作,而她上午是不能离开产科病室的。她把这一切完后,天便大亮了,她得张起来,她希望今天下午不会有临产的妇人,她带着喜的希企要去看开刀啊!
黎涯没有来,也没有回信。她忙着准备下午手术室里所需要的一切。假如临时缺少了一件东西,而影响到病人生命时,则这责任应该由她一个人负担。所以她得整理全个屋,把一切都消毒过,都依次序的放着,以便动用时的方便。她又分了两个看护的工作,叮咛着她们应该注意的地方,她是一也不敢懈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