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法律是毫无意义的吗?斐迪南,你瞧,湖上的天空是多么澄净。你看那彩,多让人兴啊!你到窗跟前来,再对我说一遍,你愿意去…
“我真的不愿去!我真的不愿去!这你是知的!你要我看这些吗呢?我对一切,一切都很清楚!你只是在折磨我!你说的每句话都使我很痛苦,任何东西都帮不了我的忙!”
她看到他那样痛苦,心就了下来。怜悯心使她失去了力量。她悄悄地转过了。
“那什么时候…裴迪南…叫你什么时候去领事馆?”
“明天!本来昨天就该去的,可是那封信还没有送到我这里,今天他们才把我找到。明天我得到那里。”
“要是你明天不去呢?让他们去等吧。在这里他们奈何你不得。我们不用那么着急。让他们等上八天。我给他们写封信,就说你卧病在床,我的弟弟也是这么的,他赢得了十四天时间。最糟的情况无非是他们不相信,从领事馆派个大夫来这里。和这位大夫也许能谈得来,没有穿军装的人多数总还是人,也许他看看你的画,会认为这样的人是不该上前线的。
即使帮不了忙,那至少总争取了八天时间。”
他沉默不语,她到这沉默是对她的反抗。
“斐迪南,答应我,你明天不去!让他们去等吧。我们得心里有所准备。你现在神恍惚,他们就可以随意摆布你。明天他们就是者,而八天以后你就是者了。那以后我们的日将会多好.你想一想。斐迪南,斐迪南,你听见没有?”
她摇着他的,他们然若失地凝视着她。在这迟钝而若有所失的目光里,对她的一席话没有丝毫反应。他睛里来的只是他心灵的恐惧和不安,她过去从未见过的恐惧和不安。慢慢地他才镇定下来。
“你说得对,”他终于开了。’‘你说得对。的确不必那么着忙。他们会把我怎么样?你说得对。我明天肯定不去。后天也不去。你说得对。这封信就一定会送到我手上?我不会正好外旅行了吗?难我就不会在生病吗?不-~我已经给邮差签了字。这也不要。你说得对。得好好考虑一下。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他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他机械地重复着,然而话里却缺乏信念。“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一他心不在焉地、呆呆脑地老是重复这句话。她觉察到,他的思想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到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去了,已在他们那边了,已经了厄运了。“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这句没完没了的话,这句只是在他嘴上打了个的话,她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悄悄地走了去。可是她听到他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好几个小时,像个牢房里的囚犯一样。
晚上他也一饭没吃,现呆滞的、心不在焉的神情。那天夜里她才到他内心的恐惧;
他抱住她柔、温的,仿佛要躲到她上去似的。他那的、颤抖的贴着她。然而她明白,这不是情,而是逃遁。一阵痉挛,他吻她的时候,她到了一滴泪,又涩又威。随后他又一声不吭地躺着。有时她听到他在叹息,于是她给他递过手去,他就地抓着她,仿佛好把自己支撑住似的。他们两人都不声;只有一次,她听到他在啜泣,就想安安他。“还有八天时间呢,别去想这事了。”她劝他去想些别的,对此她自己也到羞愧,因为他的手冰冷,心脏剧烈地动着,由此她觉到,只有这一思想占据着他,支着他。她知,决没有什么法宝,能使他从这个思想中解脱来。
在这所房里,沉默和昏暗从来也没有如此沉重。整个世界上的森恐怖都集中在这所房里了。只有时钟,这个铁制的时间哨兵,还依然一步上一步下地继续不停地走着自己的路程。她知.时间每走一步,她心的人就离她远了一步。她再也无法忍受了,从床上了起来,使钟摆停止了摆动。现在时间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恐惧和沉默。他们俩并挨着,默默地躺在床上,心里波澜起伏,睁着睛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