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反而觉得有说不的但然，因为他已发觉他父亲的事，无论是对是错，至少都是男汉大丈夫的行径。

了因又说了些什么话，他已不愿再听。

他只想问她一件事！

"十九年前那个大雪之夜，你是在梅庵外责还是在梅庵里？"了因笑："我当然是在外面，我早发誓要杀了他。"傅红雪："那天在外面等他时，有没有听见一个人说：'人都到齐了。'"了因想了想："不错。好像是有个人说过这么样一句话。"傅红雪："你知不知这个人是谁？有没有听他的音？"了因恨恨："我他是谁？那时我心里只想一件事，就是等那没有良心的负心汉来，让他死在我的手里，再将他的骨烧成灰，和着酒吞下去。"她忽然撕开衣襟，她枯萎瘪的膛，一条刀疤从肩上直划下来。

傅红雪立刻转过，他并不觉得同情，只觉得很恶心。

了因却大声："你看见这刀疤没有，这就是他唯一留下来给我的，这一刀他本来可以杀了我，但他却忽然认了我是谁，所以才故意让我活着受苦。"她咬着牙，睛里已下了泪，接着："他以为我会激他，但我却更恨他，恨他为什么不索一刀杀了我！"傅红雪忍不住冷笑，他发现这世上不知激的人实在太多。

了因却："你知个知这十九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受的是什么罪，我今年才三十九，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已变成了什么样？"她忽然伏倒在地上，失声销哭起来。

女人最大的悲哀，也许就是容貌的苍老，青的逝。

傅红雪听着她的哭声，心里才忽然觉得有些同情。

她的确已不像是个三十九岁的女人，她受过的折磨与苦难的确已够多。无论她以前过什么，她都已付了极痛苦、极可怕的代价。

"这也是个不值得杀的人。"

傅红雪转走了来。

了因突又大声："你！你回来。"

傅红雪没有回。

了因嘶声："你既已来了，为什么不用这柄刀杀了我，你若不敢杀我，你就是个畜牲。"傅红雪也不回地走了门，留下了后一片痛哭谩驾声。

"你既已了因，为何不能了果？因果循环，报应不，一个不知珍惜自己的女人，岂非本就该得到这下场！"傅红雪心里忽又觉一阵刺痛，他又想起了翠。

秋风，秋风满院。

傅红雪踏着厚厚的落叶，穿过这满院秋风，走下台阶。

梅庵的夕已沉落。

没有梅，没有雪，有的只是人们心里那些永远不能忘怀的惨痛回忆。

只有回忆才是永远存在的，无论这地方怎么变都一样。

夜渐临，秋风中的哀声已远了。

他知自己已永远不会再到这地方来这地方还有谁会来呢？

至少还有一个人。

叶开！

"你若不知珍惜别人的情，别人又怎么会珍惜你呢？，"你若不尊敬自己，别人又怎会尊敬你？"叶开来的时候，夜正沉，傅红雪早已走了。

他也没有看见了因。

了因的棺木已盖起，棺木是早已准备好了的，不是埋葬傅红雪就是埋葬她自己。

她守在梅庵，为的就是要等白天羽这个唯一的后代来寻仇。她心里的仇恨，远比要来复仇的人更。

她既不能了结，也未能了因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她自己这悲痛的一生是谁造成的。

这愚昧的仇恨，支持她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