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慢慢地在前面走,叶开慢慢地在后面跟着。
他本来当然可以赶到前面去,可是他没有。
他们两个人之间,仿佛总是保持着一段奇异的距离,却又仿佛有奇异的联系。远已现灯光。
傅红雪忽然缓缓:"总有一天,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叶开:"总有一天?"
傅红雪还是没有回,一字字:"这一天也许很快就会来了。"叶开:"也许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来。"
傅红雪冷笑:"为什么?"
叶开长长叹息了一声,目光凝视着远方的黑暗,缓缓:'因为我们说不定全都死在别人手里!"芳铃伏在枕上,泪已沾了枕。直到现在,她情绪还是不能平静,和恨就像是两只而有力的手,已快将她的心撕裂。叶开、傅红雪。这是两个多么奇怪的人。草原本来是寂寞而平静的,自从这两个人来了之后,所有的事都立刻发生了极可怕的变化。谁也不知这变化还要发展到多么可怕的地步。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来?想到那天晚上,在黄沙上,在星空下,她蜷伏在叶开怀里。叶开的手是那么温柔甜,她已准备献一切。但是他没有接受。她说她要回去的时候,只希望被他留下来,甚至用暴力留下她,她都不在乎。但是他却就这样让她走了。他看来是那么狡黠,那么可恶,但他却让她走了。另一天晚上,在同样的星空下,在同样的黄砂上,她却遇见了完全不同的人。她从没有想到傅红雪会那事。他看来本是个沉默而孤独的孩,但忽然间,他竟变成了野兽,是什么原因使他改变的?只要一想起这件事,芳铃的心就立刻开始刺痛。她从未见过两个如此不同的人,但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竟忽然变得同样令她难以忘怀。她知她这一生,已必定将为这两个人改变了。她泪又了下来…房上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她知这是她父亲的脚步声。空群就住在他女儿楼上。本来每天晚上,他都要下来看看他的女儿,可是这两天晚上,他却似已忘了。这两天他也没有睡,这沉重的脚步,总要继续到天亮时才停止。芳铃也隐隐看了她父亲心里的烦恼和恐惧,这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她自己心里也同样有很多烦恼恐惧。她很想去安她的父亲,也很想让他来安她。但空群是严父,虽然他的女儿,但父女而人间,总像是有段很大的距离。三姨呢?这两天为什么也没有去陪她?芳铃悄悄地下床,赤着足,披起了衣裳,对着菱铜镜,着发。"是找三姨聊聊呢?还是再到镇上去找他?"她拿不定主意,只知绝不能一个人再耽在屋里。她的心实在太。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很急的蹄声自牧场上直驰而来。只听这蹄声,就知来的必定是匹千中选一的快,上骑士也必定是万堂的手。如此夜,若不是为了很急的事,绝没有人敢来打扰她父亲的。她皱了皱眉,就听见了她父亲严厉的声音:"是不是找到了?""找到了慕容明珠。"这是云在天的声音"为什么不带来?""他也已遭了毒手,郝师傅在四里外发现了他的尸,被人刀砍死。"楼上一阵沉默,然后就听到一阵衣袂带风声从窗前掠下。
蹄声又响起,急驰而去。
芳铃心里忽然涌一阵恐惧,慕容明珠也死了,她见过这态度傲慢、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昨天他还是那么有生气,今夜却已变成尸。
还有那些师,在她幼年时,其中有两个教过她骑术。
接下去会到什么人呢?叶开?云在天?公孙断?她父亲?
这地方所有的人,上似乎都笼罩了一重死亡的影。
她觉得自己在发抖,很快地拉开门,赤着足跑去,走廊上的木板冷得像是冰。
三姨的房间就在走廊尽端左面。
她敲门,没有回应,再用力敲,还是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