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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逝世全过程(6/10)

耳朵贴近那张失去血的嘴。

“叫…叫李冰来。”

手术室的李冰同志听到召唤,忙回到手术床旁,朝总理俯下去。

“李冰,”总理讷女娲着叫。

“嗯。”李冰应一声,把耳朵贴过去。她觉到总理呼气和艰难吐字的声波:

“云南,锡矿工人,肺癌发病情况,你,知不知?”

“知。”

“你们,要去解决…这个问题。上…去。”讲完这句话,总理鼻凹已经沁汗来。李冰圈红了,用力,哑声说:“我就去,请总理别说话了,千万要好好休息。”

她不敢多停,匆匆退手术室。刚门,猛地一把捂住嘴,泪立刻像小河一样淌下来。

这次手术后,总理明白自己的时间确实不多了,第二天就开始工作。让我和小为他念一些国际简报、国内动态、大参考和参考资料。有时邓大来了,就由邓大为他念。周恩来组织纪律观念极,文件发到哪一级就是哪一级,不该别人看的绝不扩散一,对邓大也不例外。邓大带来的如果是密封件,就当着他的面帮他剪开,给他自己看。

刚能下地,周思来又开始夜以继日工作。从3月到9月,他与各方面人士谈话102次,会见外宾34次,在医院召开会议3次,离开医院外开会7次,外看人4次。这活动一直延续到10月,手术后终于卧床不起为止。

年4月3日,总理在切除瘤之后,尚不能下床,由于突尼斯总理努伊拉再三恳求,周总理躺在病床上会见了他。

年9月7日,总理不顾病情的严重,持会见了由维尔德茨率领的罗尼亚党政代表团。这是总理一生中难以计数地会见外宾的最后一次。

会见中,总理坦率地说;“克思的请帖我已经收到了。这没有什么,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法则…现在,副总理(邓小平)已经全面负起责任来了。”

年5月3日,周恩来抱病参加了泽东召集的中央政治局会议。泽东在讲话中批评了江青等人搞“四人帮”的问题。他用湖南话大骂:“江青混!”由于久病齿不清,又是湖南腔,泽东讲话须有人翻译。翻译委婉地解释这句话,泽东发脾气,让原话照译。翻译只好重复一句:“江青混”这声骂,江青、张桥没变,王洪文和姚文元却吓得脸苍白。泽东决定:由邓小平主持中央日常工作,主持批评“四人帮”的会议。从而为各项工作的整顿创造了条件。

这是总理最后一次参加政治局会议。

年6月9日,总理吩咐我理发修面,要去参加贺龙元帅的骨灰安放仪式。我和医务人员都竭力劝阻,总理不听,持要去。我见总理着急生气了,只好妥协。

在医院,总理不断见客会外宾,所以我们为他了一个理发椅,修面很方便。

那天,理发修面后,总理和邓大驱车来到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我们打开车门,扶总理下车,他先缓步走向摆着签到簿的桌

总理这一生,最宝贵的是崇的个人品质,努力追求毫无瑕疵的历史。无论走到哪里他都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固有形象。他的神都已衰弱到极,可是一旦面对外人的注目,他便持不要我们扶;他无法神采奕奕,步履洋溢潇洒和矫健,但他竭力庄重从容,让步迈稳,让平衡;步履缓慢又要保持连续。他的衣服像往常一样笔,容不得一丝皱褶和污垢;他的发一丝不,威武的眉下,两依然是熠熠放光,像火一样温人,鼓舞人。难怪一些外国友人说他“本就是一,一束光亮”

周恩来拿起笔签到时,手剧烈地颤抖,笔尖是动着向纸面贴近。我们都屏了一气在心里帮他使劲,这小小的签名也成为一场较量,是对战友的思念哀悼之情与恶疾的一场较量。他终于将灵一样颤抖跃的笔尖在纸面上,吃力又是持不懈地移动,写下了:周——恩——来。

他抿的嘴略一松弛,便吁气。于是,我们这些陪护人员也松气,上已是汗津津。

签过到,周恩来在有关人员引导下朝休息室走去,门就大声呼唤:“薛明,薛明同志!”

周思来近半年来,还不曾有这样响亮的声音。贺龙的遗孀薛明,闻声抬,叫一声“总理!”立刻奔过来,满脸是泪。

周恩来的激动是显而易见的。他张开双臂,一下拥护住薛明,由于虚弱而摇晃,由于悲励而颤抖。

“薛明啊,”周恩来哀声哽噎“我没有把他保护好啊…”说着,周恩来泪如泉涌。他此刻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作为总理,他与陈毅、贺龙两位副总理的私下往较多,常一起逛街、一起扫路、一起看演。保护陈毅,他可以问心无愧,保护贺龙,他确实没好。由于林彪持打倒贺龙,泽东听了吴法宪等人的多次诬告,心生疑惑,周恩来服从了上面的意志,贺龙毕竞是从总理家中被带走的,何况总理也未能兑现他的许诺“半年后我再接你回来”

四周人并不完全理解总理的心情,只是陷于劫后余生者对逝去者的悲恸之中。总理泪,四周围哭声立刻响成一片。

贺龙的女儿贺晓明握住总理的手说:“周伯伯,您要保重,要保重啊!”周恩来泪闪烁地注视她,片刻,声音颤抖地说:“我的时间也不长了。”

这令人心碎的叹息,又一次引来悲声四起。这不仅是为总理悲哀,也是为国家担忧。

周恩来亲自为贺龙致悼词。在为贺龙同志三鞠躬时,总理泪哗哗地淌,一连鞠躬次,以表示切的哀悼和“没有保护好他”的愧疚之情。

这是周恩来有生之年最后一次参加追悼会。

年7月1日,周恩来由李先念、乔冠华陪同会见泰国总理克立、莫,各自代表本国签署了中泰两国建公报。

当时,我们陪护人员都明白这机会不多了,嘀咕着想趁摄影记者还在的工夫,跟总理合个影。我们的嘀咕被总理听到了,他笑着说:“好吧,我们大家一起照张相。”

他们赴去叫住摄影师,摄影师在大厅一侧选了地,所有在场的人都参加了,李先念和乔冠华也站到了第一排,等大家都排好以后,我也帮总理换好了衣服,是他以往夏季常穿的那中山装。

两名护士搀扶总理来到大厅,站在前排中央。了解总理病情的人心情都很复杂,说不清是喜是悲?

摄影师认真调好焦距和光圈,连几下快门。拍摄完毕时,总理忽然望住我们笑了笑,说:“照可以照,但将来可不要在我的脸上画××。”

一句话说得我们都没了笑容,心情无比沉重。总理对党和国家的前途,对我们每个人在政治风狼中的态度是不无担忧的。因为“文化大革命”有一项“杰作”就是打倒哪个人,必要清整自己保存的一切文字和照片资料,在被打倒者的名字和照片上打“×”借以表明自己“划清界线”表明政治态度以求自安。

月1日这次合影,是总理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次与人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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