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地一坐到了沙发上。拍完大将这次就该拍元帅…可是,这次总理没有往桌上拍掌,而是背对着陈毅虚握了拳,砰砰砰敲了三声桌:“这是不允许的!”
还好,敲得不狠。但陈毅脸已经变白,本来有些低垂的猛地向上一抬,脖梗直,好象那三声是敲在脑壳上,将本来立正的绷绷,站得更加立正。
“我负荆请罪,我一炮没放好…”陈毅的四川腔听上去别有一番诚恳、令人惜的韵味。
“就这一句就完了?”总理转,犀利的目光迫着陈毅,声俱厉,声音很大:
“你是中国的外长,不请示不报告,你就敢在那里擅自放炮表态,都像你这样还了得?谁给你的权力?这是国际影响问题:”
“我错了,我向总理检讨。”
“不是向我检讨,要向主席,向党中央检讨!”总理以新的激烈的势讲。他的声音很少这么大,一大气,忽然合了一下,好象被起伏的情绪眩了一般,刹那间又及时约束住自己;他立了片刻,起伏的脯渐渐平和下去,重新望住陈毅,目光和声音都放缓和些:“外不同其他,一言一行都会带来国际影响,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我在开罗下了飞机就向主席、党中央汇报请示,你在阿尔及尔就敢不汇报不请示擅自发表意见,革命大半辈连这组织纪律都没有?…”
陈毅低下:“我向主席、党中央作检讨。”
陈毅元帅走了。当时的总参作战副长,总理的军事秘书雷英夫小心翼翼向总理言:“总理,您是不是批老总批得太重了?”
周恩来目光严肃地望了我们在场人一圈,说:“他们都是各路诸侯,在这里我不严厉批评他,回去他的诸侯国谁还敢批评他?”我借机也小声说:“我听一些长、副长说,一向你汇报工作就张害怕。”
总理气已经消了,摇摇说:“他们才不怕我哩。他们怕的是自己有官僚主义又一下克服不了病,被当众罚站。”
总理发脾气也是分场合,分对象的。他不会向外宾发脾气,也不会向基层更不会向群众发脾气。他只对犯有官僚主义错误的党内的级领导发脾气,只向自己亲近的边人发脾气。这同一般中国人的习惯是一致的,因为亲近的人彼此了解,发发脾气不会产生什么隔阂,彼此容易理解。
总理跟邓大闹脾气时,表现是“拂袖而去”脱离接,过那么几小时,双方气就消了,再见面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总理跟我们这些边工作人员发脾气,表现就又不同了。因为我们整天和总理“泡”在一起,十几个秘书一天到晚番跟他打疲劳战,太亲太近了,无须任何顾忌,所以发起脾气也随便些,不必“注意影响”
若是我们工作上了大的差错,总理发脾气,这是没什么话好讲。我要讲的是,有时总理在外面生了气,遇上不顺心的事,回来偶尔也会对我们批评几句。大凡世间,位有低,事分大小,而情无二致。生活中许多人在外面遇了不顺心的事,回到家来或见了亲近的人,不也是容易有所表现吗?我们的总理也不例外。
年代初,阿尔尼亚劳动党中央书记科列加访华,来要援助。少了不行,多了我们给不起,前后援助他们70亿元,还嫌少。双方谈不拢,总理心情很不好,又不能跟兄弟党领导人发脾气,脸上还得笑着,心里实在憋气。他提议带科列加去大寨参观,叫他们学学自力更生,看看中国人吃什么,在什么样的土地上耕,表现一什么神。
这趟大寨之行,原定的随行人员中有警卫乔金旺。
乔金旺是1947年参军的老同志,给朱总司令站过岗,给张闻天、彭德怀当过警卫,也在总理边当过卫士,是个老实、谨慎,富有经验的好同志。行前的一夜,恰好他值班。遇上天气不好,刮一夜大风。总理也不知工作到多晚,天快亮时熄了灯,天刚亮屋门就打开了。
总理起床有清嗓的习惯。听到清嗓的咳声,老乔就守过去,怕总理有事。
“昨天夜里谁值班?”总理问。
“我值班。”老乔心里有犯喃咕。因为见惯了微笑的总理,和蔼可亲的总理,所以总理只要脸一沉,人们就会到分量重。可能夜里没睡好?
乔金旺刚想到这里,总理已经板着脸说:“昨晚你没把门关好,响了一夜。”
“是…总理。”乔金旺嘴里应着,心里有想法。所有边作人员都知总理睡个觉不容易,脑总是兴奋过度,所以睡很困难。他又不敢像主席那样每晚三次服安眠药,他只服一次,怕服多了睡不醒误事,所以到睡觉时,值班警卫都是认真关门窗,锁好门,钥匙带在手上不敢稍松。老乔是个仔细人,怎么可能没关门窗呢?但他不能解释。我们都有经验,总理批评你时,有理也不要当时辩解,那样反而更惹总理生气。
叫他全说完了,气就消了,过后再辩解,他就会完全站在你这一边,检讨自己主观。糟糕的是,总理这次没把话说完,当然也就没消气,只说那么一句就回屋去了。
片刻,邓大来了,对乔金旺说:“昨晚总理没有休息好,说门总是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