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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一百六十七(5/7)

仲德状貌不逾常人,平生喜怒未尝妄发,闻人过,常护讳之,虽在军旅,手不释卷。家素贫,敝衣粝,终其晏如也。雅好宾客及荐举人才,人有寸长,必极。其掌军务,赏罚明信,号令严整,故所至军民咸乐为用,危急死生之际,无一人有异志者。南迁以后,将相文武忠亮,始终无瑕者,仲德一人而已。

承麟退保城,闻金全殂,率群臣哭,因谓众曰:“先帝在位十年,勤俭宽仁,图复旧业,有志未就,可哀也已!宜谥曰哀。”奠未毕,城破,诸将禁兵共举火焚之,奉御完颜绛山收其骨,将瘗之汝上。江海,执参政张天纲以归,孟珙问金主所在,天纲以实告曰:“城危时,即取宝玉置小室,环以草,号泣自经,曰:‘死便火我。’”烟焰未绝,珙乃与塔齐尔分金主骨及宝玉、法。承麟亦为兵所杀。金亡。

先是金有都提控毕资者,为边将所获,囚于镇江土狱,胁诱百端,终不肯降,至此已十四年矣。及闻金主自经,叹曰:“吾无所望矣,容吾一祭吾君乃降耳。”主者信之,为屠羊,设祭镇江南岸。资祭毕,伏地大哭,投江而死。

戊辰,史嵩之布告金亡,以陈,蔡西北地分属蒙古,蒙古命刘福为河南。嵩之遣郭循故壤,诣奉先县汛扫祖宗诸陵。孟珙还屯襄,江海还屯信,王旻戍随州,王安国守枣,蒋成守光化,杨恢守钧州,并益兵饬备,经理屯田于唐、邓。

金穆延乌登行省于息州,与诸将日以歌酒为乐,军士纵;蔡州破,与富珠哩中洛索、瓜勒佳玖珠等送款请降,为金主发丧设祭,上谥曰昭宗。州民因奉乌登为丞相,中洛索为平章,举城南迁,遂焚其楼橹。蒙古望见火起,追及于罗山,自万以下凡七百人皆被杀。

二月,辛未,御史洪咨夔言:“陛下亲政之始,斥逐李知孝、梁成大,天下固已快之。其馀谄事权,党私罔上,倡默货,罪大罚轻者,尚在仕籍。”诏俱削秩罢祠。

丁亥,诏:“端平元年正月以前,诸命官贬窜故者,许令归葬。”

是月,蒙古都元帅张荣破徐州,国安用投死。

三月,己酉,以贾似为籍田令。似,涉,贵妃弟也。少落魄,为游博,不事行,以廕补嘉兴司仓。帝以贵妃故,累擢至太常丞,益恃不检,日纵游诸伎家,夜即燕游湖上不返。帝尝夜凭望西湖中灯火异常时,语左右曰:“此必似也。”明日询之,果然,使京尹史岩之戒之,岩之对曰:“似虽有少年气习,然其才可大用也。”

史嵩之上所获辽宗、金太宗、世宗宝玺七颗,诏贮封桩库。

辛酉,诏遣太常寺主簿硃扬祖、閤门祗候林拓诣洛省谒八陵。

蒙古兵自河南还,俘获甚众,中途逃者十七八,诏居停逃民及资给者灭其家,乡社亦连坐。由是逃者莫敢舍,多殍死路。耶律楚材从容曰:“河南既平,民皆陛下赤,走复何之!奈何因一俘囚,连死数十百人乎?”蒙古主悟,命除其禁。

夏,四月,史嵩之遣使以孟珙所获金哀宗遗及宝玉法并俘囚张天纲、完颜海罕等献于行都。时相侈大其事,洪咨夔曰:“朽骨耳,函之以葬大理寺可也。第当以金亡告九庙,归诸祖宗德泽。况与大敌为邻,抱虎枕蛟,事变叵测,顾可侈因人之获,使边臣论功,朝臣颂德!且陛下知慕崇政受俘之元祐,独不鉴端门受降之崇宁乎?”帝虽颔之,不悉从也。丙戌,备礼告于太庙,藏金哀宗骨于大理狱库。加孟珙带御械,江海以下论功行赏有差。

知临安府薛琼问张天纲曰:“有何面目到此?”天纲曰:“国之兴亡,何代无之!我金之亡,比汝二帝何如?”琼叱之。明日,奏其语,帝召天纲问曰:“汝真不畏死耶?”天纲对曰:“大丈夫患死之不中节耳,何畏之有!”因祈死不已,帝不听。初,有司令天纲供状,必书金主为虏主,天纲曰:“杀即杀,焉用状为!”有司不能屈,听其所供,天纲但书故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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