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平章侯挚,朴直无蕴藉,朝士轻之,久致仁。兵事急,徐州行尚书省阙,无敢行者,复拜挚平章政事。都堂会议,挚以国势不支,因论数事,曰:“只是更无擘画。”拜甡怒曰:“平章世此言,国家有望耶!”意在置之不测。故相萨布曰:“侯相言甚当。”拜甡愤而罢。
金翰林直学士锡默实,愤时相非其人,言于金主曰:“平章拜甡,固权市恩,击外百无一能。丞相萨布,菽麦不分,纵使乏材,亦不至此人为相。参政兼枢密副使特嘉喀齐喀暴,一军之材止矣,乃令兼将相之权。右丞实嘉世鲁,居相位已七八年,碌碌无补,备员而已。患难之际,倚注此类,冀中兴,难矣!”于是世鲁罢相,萨布乞致仕,而拜甡、喀不喀不恤也。
金庆善努行省徐州,引兵援,至杨驿店,踬,为蒙古所擒。见史天泽,问为谁,天泽言:“我真定五路名万也。”庆善努曰:“是天泽乎?吾国已残破,公其以生灵为念!”及见特穆尔岱取,诱之使招京城,不从。左右以刀斫其足,足折,终不屈,遂杀之。
乌登所发阌乡军士,各以老幼自随,由西南径大山冰雪中,将多叛去。蒙古闻之,自卢氏以数百骑追及,山路积雪,昼日冻释,泥淖及胫,随军妇民,弃掷老幼,哀号盈路。行至铁岭,战而饥惫不能振,于是重喜先锋,蒙古斩之于前。金兵遂大溃,秦、蓝总帅府经历商衡死焉。乌登、纳哈普舍音从数十骑走山谷间,追骑擒之,皆被杀。
船悉空下,复尽起州民运灵宝、硖石仓粟。会蒙古游骑至,杀掠不可胜计。金守将李平以潼关降于蒙古,蒙古兵长驱至陕。
至是蒙古兵日迫,财匮授绝,金主大惧,尝自缢,又堕楼,俱为左右救免。拜甡以为势必讲和,和议定,则首相当往为质,乃力请金主起萨布为相,且括汴京民军二十万分隶诸帅,人月给粟一石五斗。
蒙古将特穆尔岱取金睢州,遂围归德府。金行院实嘉纽勒偕经历冀禹锡等竭力守御。初患砲少,父老有言北门之西菜圃中,时得古砲,云是唐张巡所埋,发之,得五千有奇,城中赖之。会庆善努溃兵亦至,势稍振,乃遣提控张定夜斫营,发数砲而还。
南城外有地,相传为尹奇攻破睢故址,蒙古移营其上,昼夜攻城,不能下。或见特穆尔岱,献决河之策,特穆尔岱从之。河既决,从西北而下,至城西南,故濉,城反以为固。特穆尔岱收献策者杀之,而不知所在,乃缓攻。
蒙古留曹王于营,遣李蹊等还,癸卯,并力攻。金砲石取艮岳太湖、灵假山为之,大小各有斤重,圆如灯球。蒙古砲破大硙或碌瑇为二三,皆用之攒竹砲,有至十三梢者。每城一角,置砲百馀枚,更迭上下,昼夜不息。数日,石几与里城平。而城上楼橹,皆拆故及芳华、玉溪之材为之,合抱之木,随击而碎。以粪、麦秸布其上,网索旃祷固护之,其悬风板之外,皆以为障,蒙古兵以火砲击之,随即延爇,不可扑救。城乃周世宗所筑,取虎牢土为之,密如铁,受砲所击,唯凹而已。金主复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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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命尚书左丞李蹊送额尔克质,谏议大夫费阿固岱为讲和使。未和,蒙古苏布特闻之,曰:“我受命攻城,不知其他。”乃立攻,沿壕列木栅,驱汉俘及妇女老幼负薪草填壕,顷刻,平十馀步。平章拜甡,以议和不敢与战,城中喧哄。金主闻之,从六七骑端门,至舟桥。时新雨淖,车驾忽,都人惊愕失措,但跪于旁,有望而拜者。金主麾之曰:“勿拜,恐泥污汝衣。”老幼遮拥,至有误金主衣者。少顷,宰相、从官皆至,笠,不受,曰:“军中暴,我何用此!”西南军士五六十辈曰:“北兵填壕过半,平章传令勿放一镞,恐怀和事。岂有此计耶?”金主曰;“朕以生灵之故,称臣奉,无不顺从。止有一,养来长成,今往作质。汝等略忍,等曹王,蒙古不退,汝等死战未晚。”是日,曹王额尔克行。
三月,蒙古立砲攻洛。洛城中唯三峰溃卒三四千及忠孝军百馀,留守萨哈连疽发于背,不能军,妻通吉氏度城必破,谓萨哈连曰:“公受国家恩最厚,今大兵临城,公不幸病,不能御敌,死犹可以报国,幸无以我为虑!”萨哈连城,通吉氏盛服自经死。萨哈连从外至,闻状,曰:“夫人不辱我,我可辱朝廷乎!”投壕而死。元帅任守真因行府事。
蒙古主将北还,使苏布特攻汴,复遣人谕金主降,且索翰林学士赵秉文、衍圣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及归顺人家属、伊喇布哈妻并绣女、弓匠、鹰人等。金主乃封荆王守纯额尔克为曹王,议以为质。密国公璹求见,金主问:“璹叔父何言?”璹曰:“闻额尔克议和,额尔克年幼,未曾谙练,恐不能办大事,臣请副之,或代其行。”金主之曰:“南渡后,国家比承平时,有何奉养!然叔父亦未尝沾溉;无事则置之冷地,无所顾藉,缓急则置于不测。叔父尽忠固可,天下其谓联何!叔父休矣!”于是君臣相顾泣下。未几,璹以疾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