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黄盖,被金甲以观战。
南师已为遁计,允文召其统制张振、王琪、时俊、皋、盛新等与语,谓之曰:“敌万一得济,汝辈走亦何之?今前控大江,地利在我,孰若死中求生?且朝廷养汝辈三十年,顾不能一战报国?”众曰:“岂不战,谁主者?”允文曰:“汝辈止坐王权之缪至此,今朝廷已别选将将此军矣。”众愕立曰:“谁也?”允文曰:“李显忠。”众皆曰:“得人矣!”允文曰;“今显忠未至而敌已过江,我当先死,与诸军戮力决一战。且朝廷内帑金帛九百万缗,给节度、承宣、观察使告皆在此,有功即发帑赏之,书告授之。”众皆曰:“今既有主,请为舍人一战!”允文即与俊等谋,整步骑陈于江岸,而以海鳅及战船载兵驻中击之。时军将蔡甲、韩乙各有战舰,皆唯唯不动,乃急命当涂民兵登海鳅船踏车。军人说谕民兵曰:“此是必死之地,若齐心求生,万一有得归之理。”民兵皆然之。
布陈始毕,风大作。金主亮自执小红旗,麾舟自杨林尾尾相衔而。金所用舟,皆撤和州民居屋板以造,及掠江兵渡舟,舟中之指可掬。敌始谓采石无兵,且诸将尽伏山崦,未之觉也,一见,大惊,退不可。敌舟将及岸,南军小却。允文往来行间,顾见时俊,抚其背曰:“汝胆略闻四方,今立陈后,则儿女耳。”俊回顾曰:“舍人在此。”即手挥双长刀陈。江风忽止,南军以海鳅船冲敌舟,舟分为二。南军呼曰:“王师胜矣!”遂并击金人。金人所用舟,底阔如箱,行动不稳,且不谙江,皆不能动,其能施弓箭者,每舟十数人而已,遂尽死于江中。有一舟漂至薛家湾。薛家湾者,采石之下数里,有王琪军在焉,以劲弓齐,舟不得著岸,舟中之人往往缀尸于板而死。是役也,战舰终不,允文追蔡、韩二将,各鞭之百。金士卒不死于江者,金主亮悉敲杀之,怒其舟不能江也。
初,金主亮问:“顷年梁王何以得渡江?”或答曰:“梁王自家渡过江,江之南虽有兵,望见我军即奔走,船既著岸,已无一人一骑。”金主亮曰:“吾渡江亦犹是矣。”
杨林舟,当涂之民在采石上下登山以观者,十数里不断。金主亮望之曰:“吾放舟江,而山上人皆不动,何也?”
方敌舟未退,会淮西溃卒三百人自蒋州转江而至,允文授以旗鼓,使为疑兵。敌既败去,允文即捷以闻,且椎酒以劳军。夜半,复布陈待敌。
琪,德。新,亳州人。张俊下亳州,新挈家来归,嗣奏授正使兼閤职,渐升为正将,隶中军,至是为军统制。
金州统制官任天锡取商洛、丰诸县。
丁丑旦,虞允文、盛新引舟师直杨林河,戒曰:“若敌船自河,即齐力之,必与争死,毋令一舟得。如河无敌船,则以克敌神臂弓北岸。”新即驻舟江心,齐力敌,敌骑望见舟师,遽却,其上岸者悉陷泥中毙,南军复于上以火焚其馀舟。允文再捷奏,且言:“敌军鼎来,臣不当便引去,且留此与统制官同谋战守,须俟一大将至,乃敢还建康。”
金主亮既不得济,乃占诏书,命参知政事李通书之,以贻王权曰:“朕提兵南渡,汝昨望风不敢相敌,已见汝严天威。朕今至江上,见南岸兵亦不多,但朕所创舟,与南岸大小不侔,兼汝舟师退有度,朕甚赏。若尽陪臣之礼,举军来降,爵厚禄,朕所不吝。若执迷不返,朕今往瓜洲渡江,必不汝赦!”遣瓜洲所掠镇江军校尉张千,拏舟持书至军前,将士皆变,允文亟曰:“此反间也,携我众耳。”时新除都统制李显忠亦自芜湖至,谓允文曰:“虽如此,亦当以朝廷罪王权之事答之,庶绝其冀望。”允文以为然,遂作檄曰:“昨王权望风退舍,使汝鸱张至此。朝廷已将权重置典宪。今统兵乃李世辅也,汝岂不知其名?若往瓜洲渡江,我固有以相待。无虚言见怵,但奋一战以决雌雄可也!”遣所获女直二人赉往。
金主亮得书,大怒,遂焚人所乘龙凤车,斩梁汉臣及造舟者二人,于是始有瓜洲之议。
戊寅,诏殿前司差官兵千人往江军,步军司各差五百人往福山,并同民兵防拓江面。
己卯,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汤思退为行留守。
三省、枢密院上将士战死推恩格:横行遥节九资,横行遥刺八资,遥郡七资,遥刺正使、横行副使皆六资、副使五资,大使臣三资,小使臣二资,校副尉及兵级皆一资。诏以黄榜晓谕诸军。
金主亮以其军趋淮东。
辛巳,金主褒以如中都期日诏群臣。壬午,诏中都转运使左渊曰:“凡殿张设,毋得增置,毋役一夫以扰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