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善之方(2/10)

故志在天下国家，则善虽少而大；苟在一，虽多亦小。

吕问曰：「终变否？」

：「善恶何致相反？」

曰：「一念不正即是，不待犯也。」

何谓端曲？今人见谨愿之士，类称为善而取之；圣人则宁取狂狷。至于谨愿之士，虽一乡皆好，而必以为德之贼；是世人之善恶，分明与圣人相反。推此一端，取舍，无有不谬；天地鬼神之福善祸，皆与圣人同是非，而不与世俗同取舍。凡积善，决不可徇耳目，惟从心源隐微，默默洗涤，纯是济世之心，则为端；苟有一毫媚世之心，即为曲；纯是人之心，则为端；有一毫愤世之心，即为曲；纯是敬人之心，则为端；有一毫玩世之心，即为曲；皆当细辨。

中峰令试言。

曰：「朝廷尝兴大工，修三山石桥，君上疏谏之，此疏稿也。」

曰：「修仙要积三千功行，汝此一言，三千功行已满矣。」

曰：「朝廷虽不从，君之一念，已在万民；向使听从，善力更大矣。」

何谓难易？先儒谓克己须从难克克将去。夫论为仁，亦曰先难。必如江西舒翁，舍二年仅得之束修，代偿官银，而全人夫妇；与邯郸张翁，舍十年所积之钱，代完赎银，而活人妻，皆所谓难舍能舍也。如镇江靳翁，虽年老无，不忍以幼女为妾，而还之邻，此难忍能忍也；故天降之福亦厚。凡有财有势者，其立德皆易，易而不为，是为自暴。贫贱作福皆难，难而能为，斯可贵耳。

乃不以言教而以转之，此良工苦心也。

何谓是非？鲁国之法，鲁人有赎人臣妾于诸侯，皆受金于府，贡赎人而不受金。孔闻而恶之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己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众，受金则为不廉，何以相赎乎？自今以后，不复赎人于诸侯矣。」

众人历言其状，中峰皆谓不然。因请问。

仲达曰：「某虽言，朝廷不从，于事无补，而能有如是之力。」

何谓大小？昔卫仲达为馆职，被摄至冥司，主者命吏呈善恶二录，比至，则恶录盈，其善录一轴，仅如箸而已。索秤称之，则盈者反轻，而如箸者反重。

因问轴中所书何事？

又有以恶心而行善事者。如某家大富，值岁荒，穷民白昼抢粟于市；告之县，县不理，穷民愈肆，遂私执而困辱之，众始定；不然，几矣。故善者为正，恶者为偏，人皆知之；其以善心行恶事者，正中偏也；以恶心而行善事者，偏中正也；不可不知也。

曰：「五百年后，当复本质。」

何谓半满？易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书曰：「商罪贯盈，如贮于。」勤而积之，则满；懈而不积，则不满。此一说也。

一人谓「詈人殴人是恶；敬人礼人是善。」

何谓？凡为善而人知之，则为善；为善而人不知，则为德。德，天报之；善，享世名。名，亦福也。名者，造所忌；世之享盛名而实不副者，多有奇祸；人之无过咎而横被恶名者，孙往往骤发，之际微矣哉。

钟离授丹于吕祖，铁为金，可以济世。

此又一说也。

仲达曰：「某年未四十，安得过恶如是多乎？」

随缘济众，其类至繁，约言其纲，大约有十：第一，与人为善；第二，敬存心；第三，成人之；第四，劝人为善；第五，救人危急；第六，兴建大利；第七，舍财作福；第八，护持正法；第九，敬重尊长；第十，惜命。

何谓偏正？昔吕文懿公，初辞相位，归故里，海内仰之，如泰山北斗。有一乡人，醉而詈之，吕公不动，谓其仆曰：「醉者勿与较也。」闭门谢之。逾年，其人犯死刑狱。吕公始悔之曰：「使当时稍与计较，送公家责治，可以小惩而大戒；吾当时只存心于厚，不谓养成其恶，以至于此。」此以善心而行恶事者也。

中峰云：「未必然也。」

中峰告之曰：「有益于人，是善；有益于己，是恶。有益于人，则殴人，詈人皆善也；有益于己，则敬人，礼人皆恶也。是故人之行善，利人者公，公则为真；利己者私，私则为假。又心者真，袭迹者假；又无为而为者真，有为而为者假；皆当自考。」

路拯人于溺，其人谢之以，路受之。孔喜曰：「自今鲁国多拯人于溺矣。」自俗观之，贡不受金为优，路之受为劣；孔则取由而黜赐焉。乃知人之为善，不论现行而论弊；不论一时而论久远；不论一而论天下。现行虽善，其足以害人；则似善而实非也；现行虽不善，而其足以济人，则非善而实是也。然此就一节论之耳。他如非义之义，非礼之礼，非信之信，非慈之慈，皆当抉择。